“這趙興業不會是想去通知竹奉璘吧?”李延慶有些擔憂,這樣竹奉璘很有可能直接逃跑,從而破壞自己的計劃。

吳觀搖了搖頭:“趙興業不會做這等蠢事的,他和竹奉璘頂多有些金錢上的往來,此刻趙興業必然是會拋棄竹奉璘的。”

“對了,竹奉璘的兒子現在應該就在宋城,在州學中求學。”李延慶想起了那個曾和他一起狩獵的竹胖子。

“嗯,如果竹奉璘因此被判死罪,他的這個兒子也要刺配充軍,一會張督監應該會先派人將他拿下。”吳觀說道。

刺配充軍嗎?李延慶又想起了竹明義的好友張謙宜,去逮捕竹奉璘的偏偏是他的父親,宋州都監張惟遠,這事情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有些過於殘忍了。

趙興業當然不會去管竹奉璘的死活,出了府衙之後,趙興業並未去州獄,而是先回到了家中。

進了家門,趙興業徑直找到自己的妻子:“馬上讓人去通知你弟弟,讓他把和竹奉璘有關聯的人,先全部送出宋城,他自己也先回老家,和竹奉璘有來往的證據則要全數銷燬,一會我也會去一趟米行。”

趙興業的妻子陳氏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直接去往宋州米行尋她弟弟。

見自己的妻子出了門,趙興業這才放心地前往宋州州獄,關押官員的牢房是有固定規制的,州獄已經許久未關押過官員了,需要趙興業指揮司法參軍整理一番。

宋州州軍的軍營,在宋城的東北角,佔地還頗大。

兩年前歸德軍麾下還擁有宋州、亳州、潁州、單州共四個州。

先帝郭威登基後繼續前朝未盡的削藩事業,將許多擁有數州的節鎮裁剪為一州,歸德軍被分出去三個州,名字前也加上了宋州,成了宋州歸德軍。

所以宋城內的軍營,原本是按照能容納四州軍隊兩萬人的大小來修建的。

如今隨著兩千州軍戍邊淮河北岸,軍營內只駐紮了五百餘人。

李延慶一行人來到軍營時,卻並未見到空空蕩蕩、了無生氣的場景,軍營中住了很多明顯不是士兵的人。

聽聞軍營中來了大官人,有不少人從營房中走出來圍觀,李延慶還能聽到圍觀人群中有人在討論自己。

望著出來迎接的軍官,吳觀坐在馬背上指著一群正在圍觀的百姓,嚴肅地問道:“軍營中怎會有這等人?是你們僱來唱戲的?”

“巡檢正在校場中驗兵,叫在下前來帶路。”軍官躬身行了一禮,卻並未回答吳觀的問題。

“那我直接去問他好了,前頭帶路。”吳觀氣憤地揮了揮手。

校場在軍營的正中間,一路上營房建造得毫無規律,歪七歪八的,一行人繞來繞去走了足有一刻鐘才到校場。

校場上的情況同樣令李延慶和吳觀大跌眼鏡,不到一百人計程車兵們雜亂無章地站在空闊的校場上。

看著他們的站隊水平,李延慶覺得連自己大一軍訓時的站隊都比他們強。

站在點將臺上訓話的宋州都監張惟遠看到來者,連忙迎了下來:“吳書記,李衙內,我剛剛整訓完士兵。”

李延慶聞言仔細打量著這位宋州州軍的二號人物。

張惟遠大約四十歲的樣子,頭戴鳳翅兜鍪,上下身都覆蓋著山紋鎖子甲,肩膀、小臂也都以鐵甲覆蓋,腰間則是一條威風凜凜的獸首抱肚,側邊掛著一把紅柄長劍,朝陽照耀下倒也顯得金光閃閃,很是威猛。

出門迎接的軍官湊到了張惟遠的耳邊,輕聲細語了一番。

張惟遠微微側頭,聽完軍官的述說,賠笑著向吳觀解試道:

“軍營空闊,為了補貼軍用,便將一些空置的營房租賃給了百姓,這是前任節度使就定下的事情,還望吳書記不要見怪。”

吳觀並未回話,瞅了眼校場中計程車兵,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心中擔憂:要是竹奉璘知道宋城的軍隊是這個樣子,興許他還真敢放手一搏。

“那我們這就出發?士兵已經整訓完畢了。”張惟遠弱弱地問道。

“這些人,也能算士兵嗎?”吳觀皺著眉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