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撕扯著那捲縫在內衫上印有血漬的羊皮。

它縫合的壓線很密,人力很難將它完整扯下來,李墨白最終還是用匕首挑斷線頭,才將他和自己的衣衫剝離開來。

他用清水擦洗乾淨胸前的血漬,重新換了一聲衣裳後,才向門外喚道:“三福。”

很快,三福就頂著惺忪的睡眼推開了房門,“皇上您醒得早。奴才昨夜是糊塗了,不知是趕路久了還是怎地,守夜睡在廊下倒睡沉了。”

李墨白隨意瞄了一眼殿外,三福的鋪蓋就凌亂擺放在門口,他是貼著殿門睡的。

所以將這帶有血字的羊皮縫在自己身上的人,應該不是從正門進來的。

他又看一眼菱窗外,他所居住的這間禪房建在懸崖邊兒上,窗外就是萬丈深淵,除非賊人是長了翅膀能飛,否則也絕對不可能從窗戶進來。

那麼......就只有一個法子。

他抬頭,看一眼房頂的瓦片,默然不語。

今日陪伴太后的祭奠流程緊鑼密鼓,為怕太后擔心,李墨白並未將此事說出來。

只是負責保護他們安全的侍衛多了足足一倍。

太后認為禮佛祭祖應該是清淨事,這麼多人跟著反而破壞了虔誠,於是道:

“皇帝讓這些人散去一半吧,哀家不喜歡人多,一眼望出去都是烏壓壓一片的侍衛,哪裡還能靜下心來禮佛祭拜?”

李墨白明面上答允太后,暗地裡則吩咐楚越之換上暗衛保護。

雖然他知道來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想要他性命,那麼昨夜就有下手的機會。

這樣的貓鼠遊戲,很像是幕後之人的手筆,那麼他到底要做什麼?

楚越之看出了李墨白的不妥,只等完成了白日禮佛的事宜,午膳後稍作休憩再去祭拜列祖列宗的這段空閒功夫,他去找了李墨白。

李墨白料到他會來,或者說,他一早就在等著楚越之來。

他來時,禪房松木桌案上,赫然擺放著那捲羊皮紙。

書寫在上面的血字格外顯眼,很難不引人矚目。

楚越之跟著唸了一一遍:“叄、柒、捌、玖;首、心、剮、碎?皇上,此物是......”

“昨夜你安排了多少暗衛保護朕和母=太后?”

“太后的禪房在前庭,共安排了十二人。皇上的禪房在雲崖上,共安排了十六人。”

“那十六人守在何處?”

“皆守雲崖唯一的入口處。此地是獨路懸崖,禪房四面唯有正面可出入。三福公公守夜於門前,暗衛便在距離他稍遠些四五丈的地方巡視。”

李墨白抬手指一指屋頂,泠然道:“你的人,眼睛不亮堂。”

楚越之大抵猜到了李墨白是在懷疑什麼,於是轉身離開禪房,輕功騰躍而起上了房頂。

不多時,他折返回禪房後單腿屈膝雙手抱拳跪在了李墨白麵前,“皇上恕罪,微臣該死。”

“起來吧。”李墨白揚手向他,又沉聲問道:“上面是什麼情況?”

“瓦片有被明顯翻動過的痕跡,微臣大概比量了一下,來犯之人輕功若是足夠好,便可以由房頂挪開瓦片後露出的空隙潛入室內。要想離去,可再由室內藉助桌椅著力,躍至房頂。”

“他的功夫與你相比,孰強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