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匿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常態,他眼神發狠,冷不丁一腳揣在雲孃的小腿肚子上,迫她跪了下來。

此刻沈辭憂也由寢殿而出,眯著眼覷著她。

她問吳世匿,“可是她身上的那股異香有問題?”

“娘娘聰慧,正是如此。她身上的香味是‘婆娑蘭彧’,那是天竺的毒草,對人體有極大的損傷。尤其是對母體者,更是傷害加倍。”

“啊?那這可如何是好?”琦兒焦急道:“娘娘不會有事吧?”

“無礙。”吳世匿拱手笑道:“方才娘娘踩死的那隻蜈蚣所散發出來的腥臭味,就是此毒的解藥。”

“你怎麼知道她會給本宮下毒?你今日才趕來頤春園,按理當什麼都不知道才對。”

“是皇上。他託人將娘娘這幾日孕吐頻繁的訊息告訴了微臣,又說在這老奴身上聞到了異香。所以多了疑心。”

眼見事情敗露,雲娘也沒想過要狡辯。

她近乎瘋魔地笑了許久,才道:“皇上果真聰明。”

沈辭憂肅聲問她,“你是皇上的乳母,皇上待你亦有恩情,你為何要恩將仇報,對本宮下手?”

“恩情?”雲娘嗤笑道:“算什麼恩情?我與劉郎情投意合,也一早就過了出宮的年歲。太后貪我是宮中技術最好的穩婆,為了日後她的皇孫能順利出生,於是用陰損的法子將我留在宮中不許我出宮。還說什麼我是皇帝的乳母,皇帝對我有恩情,讓我便常住宮中,給我一月百兩的俸祿。可我要那些錢又有什麼用?我在宮裡一待就是三十多年,便在那時我遇見了劉郎。”

“他是那樣年輕,那樣有朝氣,我比他年長十歲他也絲毫不介意。他待我好,我也真心對他。可這事兒傳出去到了太后那兒,就成了我不檢點犯了宮規。宮規之外不外乎人情,縱我離宮成全姻緣不算一樁美事?可她卻不,非要處死了劉郎,讓我看看和侍衛私通的下場!”

她情緒愈發激動,開始咆哮起來,“我該看什麼下場!?我只是愛上了一個也愛著我的男子,為何我的愛會害死他?還有皇帝!他口口聲聲說我是他的乳母,他尊我重我,可太后要處死劉郎的時候,他可曾開口替我說過一句話?”

“皇上駕到~~~”

李墨白緩步而入庭院,正撞見這鬧騰的一幕。

他從雲娘身邊走過暫不理會她,執手沈辭憂後向吳世匿問道:“確實?”

吳世匿頷首,“毒已解,皇上可安心。”

這才安心下來,轉眸睇著雲娘,“朕若不替你開口說話,你如何有命活到今日?”

雲娘冷笑連連,“我那時求著皇上放過劉郎一條命,可皇上你是怎麼說的?你說宮規森嚴,侍衛與宮女通姦便是死路一條罪無可恕!你殺了劉郎,將我丟來頤春園這麼些年,你知道這麼些年我是怎麼度過的嗎?午夜夢迴,我總能夢到劉郎,他問我為何不救他!我為何不救他啊!”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哭得泣不成聲,“皇上以為我留著這條命是要做什麼?我只為了替劉郎報仇!你殺了我最愛的男人,我便要殺了你最愛的女人!我也要讓你嚐嚐心痛到日夜備受煎熬,連呼吸都是一種折磨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當日朕為何要處死她,你不清楚?你一月百兩月例,在宮中吃喝不愁,何故還要找小陳子去借高利?他在宮中是專門放貸的內監,前年你的事兒之後,朕就將他處死了。你借了他那麼多銀子,全都用來貼補了劉江,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且事發後朕也告訴過你,他拿著你的錢,在江都置辦了宅子,娶了美妻,日子過得逍遙。他根本就是拿你當搖錢樹,朕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你,你自己心裡全都清楚。朕處死他究竟是為了誰?”

“可我不用知道這些!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