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在少遊面前露出破綻,行雲又叫小廝連開了三壇覆乾坤,才將少遊的詢問搪塞過去。

當兩人攙扶著離開酒館,已經月過中天,來時熱鬧的大街此時寂靜的溫馨。

他們在半山腰的石橋岔口分開,原來二人居所在一處山上,成綰醉酒言酒語臨走時嘴裡還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

行雲有些擔心他跌跌撞撞的過羊腸橋會一頭紮下去,有心把他送到家門口,卻不想少遊先跟他急了!

“你在說甚?我堂堂北地藤蘿君,成綰醉,千杯不倒,萬杯不醉,你要送我回家?”

行雲見他軸勁似乎又要發作,這夜黑風高的,大晚上發起瘋來,自己可治不住他,只好幾番叮囑,才放他離開。

見他上了橋,雖然步履闌珊,在那橋上看的人幾次心驚肉跳,卻每每遇到險處,又能及時回頭,怎樣看,也不像是那世裡,憨厚耿直的成少遊那樣存在。

夜色不早,覆乾坤的效力發揮到了極致,站在山腰之上,行雲就有些乏了,第二日還要赴少遊那東方山裡採茶的約。

這一項勞心勞神,行雲只想快些回家好好睡上一覺,誰知一隻腳才踏上石橋,便被一聲成少遊的叫喊嚇了一跳!

“關山嶽!喂……”

石橋之上本就凌空,寂靜長夜此聲叫喊,顯得格外嘹亮!行雲被其突然的癲狂搞得措手不及!

他似乎能夠聽到山下人家的叫罵聲,以及柴狗受到驚嚇的夜吠。

那薜荔君多少年不曾這樣豪飲,正是酒性上湧之時,見行雲不答話,痴勁又起,卻是又喊了起來!

“不要忘了,明日的茶!聽到沒有!”

行雲連忙朝他擺手,示意他不要叫嚷,又指了指他家的方向,做出成家老太用大棍子打他的動作。

那成綰醉你說他聰明絕頂,眼下這等荒唐事就是他所為,你說他愚不可及,關行雲這套動作看在他眼內,竟是秒懂。

瞬間條件反射嚇的一抱頭果然不敢再聲張,灰溜溜的跑回家去了,看來這廝之前沒少因為此事被成家老太責罰!

行雲見狀不由得鬆了口氣,卻又覺得好笑,不再停留,朝自己家門走去。

才剛剛走出一半,行雲卻突然放慢腳步,神色也有些遲疑,走兩步,停著一下,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再走兩步,又停下來,左顧右盼。

最終竟連連退了數步,臉色越發古怪起來,遠遠看去,圓月下石橋上,好像在進行某種奇特的儀式…

原來是那古怪的琵琶聲又傳到了耳內,他邁一腳,琴響一聲,他退一步,琴聲就會變低,他跑起來,琴聲又變的急促,像是誠心捉弄他一般。

行雲的身上開始莫名潮熱起來,莫非又是兇手過來了?他猛然回頭,只見身後漆黑一片,那山腰裡像是起了屏障,月光竟一點也照不進去了!

就算不是兇手,這夜半三更,荒山野嶺之中,又高處不勝寒,哪裡會有什麼琵琶聲?

好死不死,越是邪性的時候,越叫行雲想起以前玩過的不少靈異劇本來,越想越怕,終究敵不過對身後那深山裡未知的恐懼,如先前的成少遊一般,一路跑回了家中!

說來也怪,才一進家門,恍惚的聽到一聲冰洲琴的爭鳴,那縈繞自己耳邊糾纏不休的琵琶聲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於此同時,在那門外,山腰處的一顆樹下,露出一道矮小佝僂的身影,啞著聲音問道:

“好好的,你捉弄他幹嘛?當心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