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林朗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失眠了。

已經在監獄裡生活半年多了,除了剛剛進來的時候面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有些無所適從外,現在早就適應了。

監獄裡的生活其實真的很辛苦,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疊被子、洗漱、吃早飯,七點半左右,就要開始一天的改造,也就是勞動。

勞動不困難,資深獄友手把手的教上幾次也就會了,雖然不難但很枯燥,重複性的工作很容易讓人的大腦退化,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還是要做,除了中午吃飯,每勞動一個小時休息十分鐘,直到吃晚飯。

晚飯過後的時間基本上屬於自己了,林朗喜歡利用這個時間看看書,讀讀報,也有人會下象棋、打羽毛球,可是林朗還是更願意自己一個人待著,監獄裡的人他不想認識,他想有朝一日出去了,可以離開的沒有一點留戀,最好連一點記憶都不要帶走。

三年的刑期對於林朗來說很長,但在這間監獄裡,被判了十年、二十年、無期徒刑的獄友比比皆是,每個人都想早點出去,每個人都想減刑,林朗也不例外。

所以他很積極的參加監獄裡組織的各種各樣的活動:幫住沒文化的獄友識字、參加監獄裡的各種比賽、還加入了監獄的文藝團,偶爾被拉出去和其它監獄一起演出。

生活如此忙碌,忙碌到林朗很少有時間思考自己的生活,每天躺在床上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就可以進入夢鄉。

可是今天,他失眠了。

他拿出這段日子許安寧寫給自己的信,一共二十幾封,細細的讀了起來。

這半年多來,林朗收到過許多人的信,林驍、王翠芬、陳哲、李沐子,最多的還是許安寧,無聊的時候,他最喜歡拿著這些信一遍遍反反覆覆的看,許安寧的信,他更是看過無數次。

許安寧的每封信都很長,而且一直都是書寫,字跡清晰俊秀,內容卻有點囉嗦,寫著自己的一日三餐,寫著在學校裡認識的人發生的事,寫著社團活動的辛苦學習的艱難,像是想到哪裡就寫到哪裡,有時候一封信裡可以看到幾種顏色的字跡,想必不是一個時間寫的。

可是這麼多封信裡,許安寧一次也沒有提過什麼男朋友,字裡行間的情緒裡也沒有一點小女孩第一次戀愛時的心情,就連寄信的頻次也沒有過任何的改變。

倒是陳哲曾經在心裡說過,許安寧曾經帶著一個男生去找他們,那時候林朗還以為那只是許安寧的同學,實際上,其實那時候已經在一起了吧。

許安寧談戀愛了……

怎麼了呢?

許安寧談戀愛,怎麼了?不行嗎?她已經快二十歲了……

不行!

林朗心裡默默唸著:當然不行!

可是為什麼呢?

因為佔有慾嗎?

林朗對許安寧有著強大又可怕的佔有慾,他很難接受有朝一日許安寧會離他而去。

就像許安寧離開林家的時候,那種被背叛的感覺,似乎又一次回來了。

林朗是看著許安寧長大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才只有那麼一點,身高只比他的褲腰帶高上一點點,整個人有點慌張又故作堅強的樣子,過了這麼多年他依然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