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我終於在北京安定了下來。

我來的時候北京正好在下雪,比起青島,北京顯然是要冷很多。青島這時候飄雪,雪落到地上,地還有一點溫熱,所以雪一落到地上,雪會變成水,就算有雪,也沒有這麼厚,但是北京不同,北京從空氣到地面,全都充滿了寒意,雪漫天飄下來,一落到地上,很快就從薄薄一層變成了厚厚的,踩在上面,咯咯的。

來到北京後,裴永琰打電話問我是否能適應,我禮貌的回答他很好,多的話我一個字不想說,他很是悵然。

他和我說:“其實我不想你去北京,你在青島這裡,就算不喜歡我,躲著我,哪怕每天和我吵一頓,我至少知道你就在我不遠處,現在和你,卻真的是千里之遙。”

公司給我安排了一間四十平的小公寓,原來陳秘書想給我單獨住處,可是我不想搞的太張揚就婉言謝絕了,我和另外一個未婚的女同事住在一起,這間四十平的小公寓有兩間小臥室,沒有廚房,但是電器倒還齊全,那位女同事每天下班後會出去約會,有時候也會去男朋友那邊,不經常回來,所以經常的都是我一個人住,每天下班回來後,時間大把空出來,我便在地板上坐著,畫圖,看設計。

——————分割線——————

我看著這些遊艇的圖紙,忍不住的嘆,“每條遊艇都有一百七十尺以上,上面設施齊全,要求衛星導航,雷達定位儀,樣樣俱全,就差在後面架個塔臺可以發射火箭了。”

我同事在影印東西,他一邊影印一邊和我說,“有錢人,他們把錢交給我們,由我們來設計怎麼讓他們體面,他們不在乎是俗還是不俗,他們只管這個東西,花了多少錢。”

泛華公司接了一批北歐的訂單,是給一些頂級富翁打造世界最奢華的遊艇,這些客人,身分顯赫,有皇室成員,有石油大亨,有金融巨賈,也有明星人物,他們不在乎錢多錢少,只要求一樣,要求每一艘遊艇都是獨一無二的,符合他們的身份要求,我們的工作就是為這些尊貴的客人打造符合他們身分品位的奢侈品。

我放下手裡的熱水杯子,看下外面的天,一天一天又一天,工作有些單調,不知不覺,又一天要過去了,冬天,天黑的早,現在外面天已經罩上了黑幕。

電腦桌面右下角的視窗彈出,提示我有新郵件,我開啟郵箱,是家俊發來的。

來北京後,我和家俊恢復了聯絡,雖然不是很頻繁,但是我們也會偶爾的聯絡,他隔一天就會給我發一封郵件,簡單的問我近況,我呢,也會回覆他的郵件,非常客氣。

知道他的病後,我的心情很複雜,對他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不知是怨還是恨,我沒有再拒絕他的電話,他呢,也很小心的和我聊天,我們的關係一下子變的剪不斷理還亂,非常客氣,而更多的是對對方近況的詢問,有點象好朋友,甚至還有點象……兄妹。

他在郵件裡說道:“青島這裡又下雪了,不過不太大,路上淺淺的小水窪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踩在上面,咯吱的碎了,如履薄冰的感覺。”

已經下班了,我用手機上了QQ,和他簡單的聊天。

“我這裡也在下雪,冷死個人。”

“你好象最怕冷的地方是鼻子吧?我記得從前一到冬天,你的鼻尖就凍的冰涼。”

“可不是,那個部位最突出。”

我又問他:“你身體好些了嗎?上次讓你把你的病歷發來給我,為什麼沒有發?”

他隔了一會兒才回復訊息,“還好。”

又沒了下文。

走了一路,我回了公寓,脫下大衣和手套後,我穿上棉拖鞋,站在客廳裡燒熱水煮咖啡。

開啟電視,把聲音調合適了,電視新聞上又開始講各國財經,政要醜聞,選舉風波。

那些都離我很遙遠,我不想關心,有一件事讓我放不下,那就是家俊的病。

是不是人生病了,潛意識裡都有一種抗拒心和心灰意冷的感覺,醫生們的話不帶給自己希望,自己就灰心喪氣了,沒有了鬥志?可能我沒有生病,沒有這種感同身受的感覺,我現在也想不出家俊的想法和心理。

我攤開一份畫報,可是總是看不進去,有些心煩意亂,索性我放了畫報,穿上外套出去走走。

在皇城根腳下散步,我沿著雍和宮外走,雍和宮以前是雍正皇帝的府邸,雍正三年改為行宮,乾隆九年改為藏傳佛教寺院。具有漢,滿,蒙,藏四族的民族特色,可惜我到了時,已經過了開放的時間,我只能沿著城牆外走一圈,抬頭看看頭頂的琉璃宮牆。

我在雍和宮外的一間香火店隨便買了本相命的書,翻開來看。呵,真有意思,居然說我今年命犯桃花?

我又好奇的找關於家俊的預測,把他的生辰都對上去,相書上說,他今年感情線不穩,身體健康狀況欠佳,事業起起落落。

我合上了書,輕輕嘆口氣。

手機響了,我拿出來看上面顯示的號碼。

竟然是陳永達的電話?

陳永達,這個非常會鑽營的小人物,從青島調到北京總部,居然一路高升,現在又穩穩坐在總部辦公室主任這個位子上,上媚總經理,下耀小員工,端的是得意洋洋,當我到北京把調令遞交給他時,他掩飾不住興奮之情和我說道:“丁叮,我們又能在一起工作了,這真是讓人高興的事。”

說完,還誇張的向我張開雙臂做了個熱情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