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這女鬼,並沒有感到有多害怕。相反因為這女鬼行為舉止甚為得體,我反倒生出了憐惜之心。也很想聽聽她的身世。如果能出手相助,讓她輪迴投胎。也算是積了一份功德。

不過這個蕭梓沫說她生於1896年。這算起來得有一百多年了。這一百年來,她就一直在這地下室裡困著呢嗎?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導致他至今還沒有投胎,我也很想知道。

蕭梓沫如泣如訴,漸漸說出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這段悲慘往事源於一個父輩之間的一句玩笑,相信每個家長大概或多或少都曾經開過這樣的玩笑吧。比如看到朋友或鄰居的孩子活潑可愛,就會忍不住的脫口而出:“這孩子我喜歡。不如長大了給我兒子做媳婦兒,或將來結個兒女親家吧!”

這是很尋常的一句話。但是說這話的同時就有可能因此種下禍根。所以有些話可說,有些話不可說。

盧家和蕭家原本是同住在江下鞍東莊的兩戶人家。因為兩家相鄰。只隔了一道籬笆,所以交往甚密。盧家男人比蕭家男人早婚三年,家裡有兩個兒子。而蕭家卻只有一個女兒,取名蕭梓沫,比盧家大兒子盧方小三歲。

蕭梓沫自小乖巧可愛,小嘴又甜,每天去盧家盧媽媽,盧爸爸的叫的人爽心,盧家有兩個兒子,自然便想著有女兒的各種好,便把蕭梓沫疼的就跟自己親生的沒有兩樣。當時兩家父母就常打趣,說結個親家多好。

後來盧家兒子上了私塾,而蕭梓沫也喜歡讀書,便每天去盧家跟著盧家大兒子盧方讀書,這盧方也就不得不當起了小小老師來,其實,盧方心裡實在是不喜歡,覺得小女生粘人,尤其看父母疼她的樣子,心中更是有許多的不平。

兩戶人家其樂融融過著生活,盧方也到了十八歲。但是好景不長,經過了這幾年那邊就起了戰亂,各處軍閥四起,戰火紛飛。

這戰火也波及了鞍東莊。盧家兒子盧方本來就厭文喜武,這下更是投了當地的一個軍閥從軍。在從軍前幾天,兩家約了個時間聚在一起吃飯算是餞行,席間盧媽媽順口的開著玩笑說道:“梓沫將來一定要給我兒子做媳婦兒啊?”

那蕭家乃至蕭梓沫本人都很願意這門親事,便口頭應允了下來。蕭梓沫聽到這話更是羞紅了臉。但是盧方卻覺得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也一直把梓沫當成不同姓的妹妹而已。

而這句玩笑當時開過也就算了,也沒有什麼人刻意的去把它放在心上。萬萬沒有想到,後來會變成所有折磨、痛苦的根源,兩方家庭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之後因為戰亂,兩家紛紛搬遷。蕭家在逃亡途中,遭遇一夥流兵散勇,結果為保護女兒蕭梓沫,蕭家父母雙雙被逃兵殺害。臨終前,蕭母讓蕭梓沫去尋找盧方,說當時的承諾他們應該還記著,讓她嫁給盧方。

蕭梓沫含淚應允,父母的屍體也沒辦法安葬,便匆匆逃離。

結果歷經兩年,蕭梓沫才輾轉找到了盧方。當時盧方已經升任旅長,在城郊自己設計動工,興建了一棟典雅的三層小樓作為自己的住所。

而且盧方已經成親,有了三個孩子。包括父母子女三代都住在小樓裡,其樂融融,三代同堂。

盧方誌得意滿,常常想,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蕭梓沫輾轉了幾年,終於找到了盧方,當然也打聽到了盧家的情況。得知盧方已經成親,而且子女滿堂,自己也是悲憤心酸,為自己家庭的變故唏噓落淚。同時以為盧家已經忘恩斷義,此時自然也不好去表明身份。

但是蕭梓沫不肯死心,一心想要兌現雙方父母當初的口頭協定。剛好當時盧家要招個女傭,她便應聘前往。

人都說女大十八變,蕭梓沫經歷了家庭的變故,戰火的洗禮,模樣和氣質已經和當時那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相去甚遠。盧家也沒有認出她來。這樣她便化名肖墨以傭人的身份進入了盧家。

結果在進去盧家以後,她每日見盧家一家天倫之樂,其樂融融,想著自己和父母陰陽兩隔,她便開始生了怨恨。她恨盧家不守承諾,她怨盧方另娶新歡,她也怨父母看錯了人,更怨自己命苦運衰。更讓蕭梓沫生恨的是,她還輾轉獲知了當時正是盧方的流兵部署在她和父母逃亡的地方。也就是說她的父母也是死在盧方手下的兵手中,但是盧方勢大又無法復仇。最後蕭梓沫終於積怨成疾,病倒在床上。

當時已經是民國二年,人命如草。她一個傭人的命自然不值錢,而她也一直懷恨未表明身份,最後病得越來越重,最後盧家給了她兩塊大洋打發她離開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