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狗血雖然不足以殺死白麵小鬼,但也會對他造成重創,猶如一盆熱油潑在人身上一樣。

此時爺爺趁機將定屍釘插入白麵小鬼的心臟,按理說該一擊必殺才是,因為定屍釘對鬼屍的傷害相當於降妖杵對妖的傷害,一旦定屍釘破入心臟,猶如毒液擴散,立即會對鬼屍的內臟經脈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可這時候白麵小鬼的眼睛卻忽然漆黑如墨,沒有一絲眼白,他嘴角露出一絲邪笑,老光棍的眼神出現短暫性的恍惚,被白麵小鬼抓住的手腕忽然發黑,黑色的氣刺破小五手腕的皮肉,鑽入血管之中。

老光棍面色駭然,一掌將白麵小鬼拍開,白麵小鬼跳到石臺上,哈哈大笑道“中了我的屍毒無藥可解,你這茅山嫡傳的老頭子就等著死吧!”

白麵小鬼說著將心臟位置的定屍釘猛然拔下來,黑煙滾滾,轟的一聲炸成血霧碎肉!

“老陸你沒事吧?”爺爺連忙詢問。

此時老光棍的手腕處發黑,黑色的屍毒猶如灑在宣紙上的潑墨,在他的血管中四散開來。

老光棍左手上道氣湧動,一團肉眼難見的氣打入右臂,想要將屍毒逼出來,那屍毒和他的道氣兩兩碰撞,僵持不下,片刻之間就汗如雨下。

老光棍嘴唇發白,右手指尖流出黑色血液,他略有虛弱地說道:“這屍毒以我的修為根本壓不住,眼下太師祖已經不在,一旦屍毒攻心,就要死在這了。”

“周大師,那小鬼可是神形俱滅了?”七星燈陣內的陸大安緊張問道。

爺爺搖了搖頭,然後上前檢視老光棍的狀況,我問道“爺爺,老光棍的毒該怎麼解?”

爺爺皺著眉頭說道“若是普通屍體的屍毒倒是不難,扎幾針就能將毒血放出來,可鬼屍的屍毒堪比陰煞詛咒,一經見血就無可挽回,剛剛那小鬼棄殼而逃,我猜他一定是去了本體那裡,他的本體是個道士,既然埋在風水寶地,猜得不錯的話,定然是要還陽,那煉屍還陽之法邪毒物無比,比生靈脩成精怪過程更難,生靈成精時渡過雷劫,體內會形成丹珠,鬼屍也一樣,體內會形成屍丹,也許能解毒的東西只有那屍丹了。”

“那我們事不遲疑,現在就去找。”

我說著就看向陸大安,問他當初將侏儒道士屍體所埋之地。

“在鎮子西北角的平山一帶,那裡有個水潭,當初那侏儒道士讓我把裝殮他屍體的棺材沉入水潭中就不必再管了。”陸大安說道。

眼下陸大安還不敢出來,派了幾名手下開車把我們送到鎮子西面的平山。

“這不就是當初楊碩淹死的那個地方嗎,難道這兩件事有關係?”我心想。

到了陸大安所說的水潭後,根本沒人敢下水潭,眼下老光棍身中屍毒,我沒有猶豫,抓著繩子一猛子就鑽進了水潭裡。

水潭很深,也很暗,下面到處都是水草和樹枝,我潛了大概二十多米後,身體有些吃不消,突然一隻水蛇從我身邊遊了過去,把我嚇得直吐氣泡,不得已只好連忙遊了上去。

這幾年上學我都沒怎麼運動,肺活量大不如前,在水下並不能憋多久,而身邊又沒有水下供氧的裝置,我修整了一番,深呼了幾口氣後再次跳了進去。

這一次我一猛子扎得很深,若是以往我早就嚇個半死了,我在水裡睜開眼睛,只覺得水壓很大遊起來有些吃力,游到水潭底部時,我看見了躺在樹枝淤泥間的一口大棺材,就將繩子綁在棺材上兩頭,打完繩結的時候我基本要憋岔氣了。

我踩在棺材板上,猛然一蹬,拼了命地遊向上面,露出水面之後,我大口地喘著氣,差點沒被憋死。

我示意爺爺繩子已經繫好了,爺爺看向幾個同來的青年說道“拉!”

片刻之後,一口被青苔和水草覆蓋的大紅棺材就被拉到了岸上。

棺材拉上來後,幾個青年互相看了一眼,連忙跑遠,爺爺憋了一肚子髒話沒罵出口,他將大紅棺材上的水草清理乾淨,接著用撬棍將棺材四角的棺釘撬開,我則幫忙把封棺的石蠟祛除。

老光棍攥著定屍釘站在棺材邊上,我和爺爺站在棺材兩頭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猛然將棺材蓋掀開。

只見棺材蓋掀開之後,棺材裡面竟然是清澈的水,水中有一條黑色的怪魚,而在棺材底部,則是一塊人形模子的青苔。

“小鬼的本體不在這裡嗎?”爺爺疑惑道。

我看著水中的黑色怪魚,心生怪異,總覺得這怪魚像是在盯著我們看。

我將手探入水中,那黑色怪魚當即擺動魚尾,呲溜鑽進了人形青苔的嘴裡。

老光棍似乎同樣沒看明白,但是突然間,我的眼角看見人形青苔動了一下,老光棍很顯然也看到了,他沒有半點猶豫,舉起手裡的定屍釘就插向人形青苔的天靈。

那人形青苔突然伸手抓住了老光棍,下一秒,棺材四分五裂,掀起一股巨浪,將我們三人頓時掀飛出去。

我們連忙爬起來,只見那裂開的棺材板上,一個身材矮小的道士盤坐,侏儒道士長得極醜無比,頭大額寬,頭髮稀稀散散地披在肩上,頭部以下瘦得嚇人,身穿破爛道袍,體表的面板也被水泡得不成樣子。

“真是不簡單,你們幾個竟然敢追我追到這裡來了。”侏儒道士聲音嘶啞地說道。“兩個甲子過去了終於重見天日,今日我就拿你們血祭,喝乾你們的血,吃光你們的肉!”

侏儒道士說著,猛然向我撲來,只是還沒靠近,半空中就被爺爺一掌打得崩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十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