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又重歸寂靜。

淡漠的語氣有如在敲側她,分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同處在一個室內,距離短短的幾米內,彷彿有一堵牆在兩人之間升起,阻隔斷其中所有的可能。

像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腦子一片混沌,江棠的唇動了動:“哦。”

話音落地,她扭過頭,伸手去掰弄門上的把手。

門是堅實厚重的隔音門,面向裡邊的一面包裹著一層人造革。把手冰涼涼的,刺激著江棠僅剩的理智。像是故意和她作對一樣,把手仿若卡住,怎麼都按不下去。

幾次嘗試失敗後,江棠苦撐著若無其事的假象接近臨界點。心頭的煩悶與暴躁好似大廈將傾,急需一個宣洩口。

‘啪’地一聲。

江棠發洩似的甩手打在把手上,白嫩的手背出現一條緋紅的印子。

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

隨後,她的右側伸過來一隻手,骨節突出,凸著青筋。

清淺的呼吸噴在她外露的後頸,他好像沒怎麼用力,輕鬆地就把門把給按了下去。鎖芯開啟發出的清脆的聲響,在這針落有聲的空間內,狠狠地敲擊在江棠的心上。

“……”江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瞬間,不甘與屈辱將她的理智淹沒。

她轉過身,雙手抬起,用力地推開面前的身影。

顧衡沒防備地向後退了兩步。

沒待他反應,江棠:“你走開!誰要幫我開門!”

她臉色漲紅,咬著嘴唇,貓兒似的眼睛大大的睜著。

這個緊張的場景下,顧衡卻不合時宜地有些走神,他心想,她如果有爪子,這會兒肯定要抓上他一把。

沒有任何反應的顧衡,似乎在給江棠的怒火添柴加油。她的身軀小幅度的晃動著,這段時間的迎合和低聲下氣在她腦中一一劃過。

從來沒有人這麼對待過她。

自小相貌的優越以及隨和的性格都給她帶來不少的偏愛和寵溺,在遇到顧衡之前,她沒有體驗過這麼大的挫敗感和落差感。壞事全在一天之內找上門來,前有陌生男子強行灌她酒,後有他意味明顯的拒絕。

他的話,分明是察覺出了什麼。

顧衡沉默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江棠呼吸卻慢慢地平緩下來。方才幾秒鐘的情緒外露像是假象,她表情平淡,對上他的目光。

“老師,沒記錯的話,之前都是你主動要送我回學校的。”

“……”顧衡沒說話,眉頭微蹙。

她說:“就當我腦袋被門夾了,幹了件蠢事。”

她的小手搭上了門把手。

“哦對了,你說,你只是我的老師。”

“……”

“忘記告訴你,其實,你不是。”

接著,‘咔擦’一聲,嘈雜的人聲與電子音樂透過門的縫隙傳了進來。

又隨著‘砰’的一聲,一切又重歸沉寂。

還站在原地的顧衡面色沉沉,眼底隱晦不明。

***

複雜的空氣中瀰漫著菸酒的味道,撲朔迷離的燈光灑下來。

江棠從門內走出來。

蘇霖霖從他們進去的那一刻就時刻注意著,這會兒看見她出來,連忙走上前。

“怎麼了?”

江棠垂著眸,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