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拉爾佈滿紋身的雙臂依然樓在外面,西格瓦抖了抖頭,將皮毛衣物裹緊了一些。

「你不冷嗎,老傢伙?」他說。

「冷的在後面呢,孩子,」奧拉爾不懷好意地咧嘴笑道。「和即將迎來的冷相比,這簡直是夏日的暖風。」

西格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說笑。他將行囊挪到旁邊,拿出一小條醃肉,開啟蠟封的外皮,掰下來一塊凍硬的部分,遞給奧拉爾,然後又被自己掰了一塊。他在嘴裡含來含去,把它化凍到可以咀嚼的程度。肉質粗硬柔韌,但此刻這是奢侈的味道。

西格瓦也靠著石橋的矮牆坐在奧拉爾旁邊,他避開了嚎哭的凜冽狂風,雖然冷風本身也是賜福。風在他們頭頂尖叫,發出恐怖的哀嚎,將凌亂的冰雪掃過橋面。有人說著風聲是那場最終大戰中死去的數千名冰裔的尖叫,從那久遠的英雄年代開始,他們的靈魂就永遠被困在這深谷中。

「聲音可挺嚇人的,是不,小鬼?」奧拉爾說。「一段時間以後就會進入你的腦海。」

「一路下去都是這樣嗎?」

奧拉爾搖了搖頭。「是就好了。不是的,快到底的時候靜的像墓地。」

「那肯定比這強……」

「你當然會這麼想了,可不是嗎?但是寂靜更糟糕。那種寂靜,很沉。沉得像是讓你穿上全身的鍊甲。不,我到任何時候都選擇現在這樣。」

哈拉結束了祈禱,回到二人這邊,挨著奧拉爾坐下。她對著奧拉爾的皮囊嘬了長長的一口,然後用手套背抹了把嘴。….

「怎麼你那總是有最上等貨,石拳?」她的話讓奧拉爾哼笑了一聲。

「一定是因為我迷人的魅力,」他答道。

「這一點我可以充分否認。」她面無表情地說,奧拉爾又哼笑了一聲。

西格瓦湊過來,戰戰兢兢地向她呈上一塊肉,他依然因為自己的跌落而羞愧。她看了一小會兒,讓西格瓦以為她要拒絕他的好意,但最後她還是接了過去,點頭致謝。

「你是怎麼贏得你的名字的,半筒箭?」她一邊嚼一邊問道。

「一次襲擊。我當時是個新手,跟著護送一個車隊,往主堡運物資。我們在開闊的冰原上遭到攻擊。一場暴雪掩蓋了他們的靠近。齒鴉部族。」

哈拉滴咕了一聲。「險惡的戰士。專割人頭。」

西格瓦點了點頭。「我在混戰中吃了幾箭。不過堅持打了下去。當最後一個齒鴉部落的人逃走,剩下的都瀕死或已死在冰上,石拳就賜給了我現在的名字,」

「你這輩子是學不會講故事了,小子,」奧拉爾說。「少說了一半的事。一點也不懂製造氣氛。」

「不像你,老傢伙,」哈拉說。「我敢發誓你的故事每講出來一次都比上一次更離譜。」

「我給你講過我關於熊的故事嗎,小鬼?」奧拉爾擠了擠眼睛問向西格瓦。

「別,」哈拉一邊說一邊對那位霜衛老前輩抬起一根手指。「我可不想再聽一遍了。」

「那下次吧,」奧拉爾無奈地聳聳肩。「不過,齒鴉的人在這小夥身上插了至少十多支箭。當時你,多少,十四冬?他當時就已經是個大個子了。雖然還沒長成現在這個大塊頭,但依然很壯。他盾牌上插了四支箭,一條腿上中了兩支,一條小臂上橫穿過一支。胸

口上兩支,肩膀上一支,後背上還有更多。但他一直堅持打到最後,像一頭被卡住的厄紐克尥蹶子一樣。他打趴了三個齒鴉的人,然後又中了一箭,丟掉了手中的劍。但他沒有停下。他從自己身上拔出來一支箭,用這隻箭又殺了兩個齒鴉!這鳥蛋是我見過最樂呵的事了!純冰裔。足以讓賽瑞爾達本尊感到驕傲。」

「無畏之母,」哈拉立刻說出口,同時抓住賽瑞爾達的蒼白護身符,它和阿瓦羅薩、麗桑卓的護符一起掛在她脖子上。

「無畏之母,」西格瓦也低聲唸到。他的臉頰發燙,低下了頭,奧拉爾的讚美之詞讓他感到不自在。

「你的幽默感真奇怪,石拳。」哈拉說著站了起來。「來吧。該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