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我就是我(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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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沖天,城市和其中的居民落入無底的黑暗,他們的痛苦哀嚎不知怎的被峽谷放大,讓我聽得一清二楚。
「艾卡西亞!」我最後一次大喊。
我看到有東西一閃而過,快速飛過我的頭頂,連忙低下頭。我認出這是早些時候的戰鬥中那位禿鷲頭的天神戰士。它的飛行極不平穩,從地縫中伸出的古怪物質已經將它一部分肢體摧毀消解。….
它飛向那頂帳篷,不顧一切地拍打著殘破的翅膀,我知道我必須阻止它。我奔向那個生物,將一支黑曜石箭搭在弓上。
它蹣跚地著陸,雙腿已經扭曲,後背還貼著一截觸手,依然在吞噬它。羽毛和面板從它頭上剝落,它爬過牧師們的屍體,他們的血肉也在冒泡,表皮之下有東西蠢蠢欲動。
天神戰士的雙手開始冒出火焰,它準備要用最後的力量燒燬那頂帳篷。
塞賈克斯說過太陽皇帝還有更多軍隊,而我們要想戰勝他們就必須保證這件武器完好無損。我拉開弓弦,黑曜石箭對準那個天神戰士。
我手指一鬆,箭失應聲命中,穿過溶解血肉的物質,射進了它的腦殼。
它倒在地上,手中的火焰也熄滅了。它翻滾著側過身,血肉正在從它的骨骼上脫落——我看到在血肉之下有一條條纖細的慘白物質正在形成。
天神戰士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將禿鷲般的頭轉向我。它的一隻眼睛已變得渾濁,頭骨上鋪著一層如真菌般生長的奇怪物質,將眼睛擠得腫脹外凸。而另一隻眼睛的眼窩裡則插著我的箭。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愚蠢的……艾卡西亞人?」盲眼的天神戰士費力地擠出了一句話。它的聲音粗糙溼漉,它的聲帶正在溶解。
我想回敬它一些強有力的詞語,能夠代表我殺掉一名天神戰士的狠話。
我能想到的只有事實。「我們自由了,」我說道。
「你……開啟了一扇……
永遠都不該開啟……的門。」它嘶嘶地說。「你……害死了所有人……」
「要死的是你。」我說。
天神戰士想要笑,但發出的卻是瀕死的嗚咽。「死……?不……接下來的……比死更可怕……相當於我們全都……不曾存在……」
我將那支箭留在了它的腦殼中。人們開始從戰場上踉蹌地歸來,渾身浴血,疲憊不堪,眼神中帶著相同的不可置信的恐怖。我們誰都無法真正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恕瑞瑪人死了,這就夠了。
不是嗎?
困惑不已的我們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沒人知道該說什麼或做什麼。城市前方的大地被非自然的運動扭曲,恕瑞瑪人的血肉已經完全被那種蒼白的線團狀物質蓋住。我眼睜睜看到它的表面逐漸暗沉,然後變成某種堅硬的甲殼破裂開來。惡毒的膿液從中流出,我越來越覺得這只是某種更糟糕的事情的開端。
地面上巨大的裂縫依然還在向外噴灑微光,還有怪異的聲音——混雜著尖叫、嘶鳴,和瘋狂的嚎哭聲——從遙遠的地下回蕩而出。我可以感受到大地腹中的震動越來越明顯,就像地震來臨前的基岩摩擦一樣。
「什麼東西在下面?」一個我不認識的人說。他的一隻胳膊已經被半透明的胎膜包裹住,正在緩緩爬上他的半邊脖子。我懷疑他自己並沒發覺。「聽上去像是巢穴。或者窩,或者……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下面是什麼醜惡的東西。我也不想知道。
我聽到一個聲音,在呼喚我的名字。我抬起頭,看到塞賈克斯一瘸一拐地向我走來。他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副鮮血的面具,一道鋸齒形的傷口從右眼上方一直開到下巴。
我還不知道塞賈克斯居然也會流血。
「你受傷了,」我說。
「比看起來更嚴重。」
「完了嗎?」我問他。
「對艾卡西亞來說,恐怕是的,」他答道,同時走到旁邊抓住一個騎兵坐騎的韁繩。這隻野獸已經受了驚嚇,但塞賈克斯抓住了韁繩,跨上鞍座。
「為了打敗恕瑞瑪人,我願付出一切。」我低聲說。
「恐怕我們的確付出了一切。」塞賈克斯說。
「但……我們贏了。」
「恕瑞瑪人死了,但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勝利了。」塞賈克斯說。「現在你該找一匹坐騎,我們必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