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刑場。

人群之中的池澤,遠遠見到騎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的沐月潭。

他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擠了過去,連鞋都被踩掉了。

他昂首望著那張印在自己心頭不改的嬌顏,心下隱感不安,不由得身形搖晃,暗暗嚥了口口水,剛試圖開口。

卻見沐月潭垂眸,睨了過來,低低的哼笑,道“哼,這就是你選擇的大道?”

雖美人神色不虞,可仍舊端雅矜貴得體。

池澤晃得險些睜不開眼,愕然地望著她,道“月潭……對不起……”

“不必道歉,在我心中,當你同高氏大婚的那一刻,就已經亡故,死者為大,又何須道歉?”

沐月潭彎唇,面上暈出喜色,可卻透著一股子讓人膽寒的詭測之意。

木有根、水有源、人有本,自古皆然。

看在他是小藕生父的份上,當年的情誼就當餵了狗。

她不會如何,但也不要再膈應她了。

否則,她可不是什麼好性子……

老樹枝椏上的黃葉,被西風吹得簌簌落下,鋪散下的陽光也越發變得斑斕不明。

稷澂的面色淡然,指尖不疾不徐的敲擊條案,淡淡地瞧著人群中的池澤。

分明輕到幾乎微不可聞,但每當指尖落下,卻好像千鈞之錘砸在池澤的心頭,震得背上冒出冷汗,疊疊滲出,連要說些什麼都忘了。

當稷澂的視線,掃過小娘子時,不由變得繾綣。

幸好小娘子不像池澤一般優柔寡斷,不然可就愁死人了。

金色馬背上的夏藕,瞅瞅父母這頭,又瞧瞧提督大人那邊,只覺得一雙眸子都不夠用的。

她想好了,無論母親如何選擇,只要出自本意,她便都會支援。

“篤……篤!”稷澂望了望日頭,不知想到什麼,指尖砸在條案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聖人遇刺,還請成王救駕!”

“請成王救駕!”有幾個狼奔豕突的血人,拼盡全力的對著人海里面喊話。

這一聲如同油鍋中濺入一滴水花,一下子喧騰起來。

“聖人遇刺?”

“天啊,這可是天大的事啊!”

百姓議論的同時,跪在下手的稷芷,忽然心思一動,喃喃道“是不是,要大赦天下了?”

“帶路!”稷澂的視線掃過五個曲,之後才對著血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