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澂手持斗笠碗,眉目含笑。

荊棘滿路的前路,在悄然變換,他心裡最柔軟的部分,被小娘子一點點地觸及。

終於,他的眼裡也能看見了光明,陽光是那樣明媚。

是她,讓從未見過的太陽的他,沐浴在了陽光之下。

當感受到了溫暖,他的眼裡也再容不下黑暗。

累世的陰霾散去,他的眼裡只剩下她。

是以,他不甘委屈了她,就必須更加堅韌。

遂他明知今年會試將有大案發生,仍舊沒有避開,也不想再等三年,而且準備藉此機會將幾個高官落馬。

可小娘子捨不得他受苦……

如此,便暫且保全自身,待日後再清算那些……

一夜好眠,晨曦滿屋,小樓之上,闌窗照影。

夏藕立在闌窗前,遙望衚衕裡都是嚴陣以待的錦衣衛,不禁心頭一凜。

“夫君,這些錦衣衛昨夜便來了,怎麼今兒還沒走?”

稷澂頎長的身姿坐於書案之後,眼前盡是一冊冊的書籍。

他瞧了小娘子一眼,神色平淡道“在舞弊案水落石出之前,咱們都被軟禁了。”

“這麼重要的事兒,夫君昨夜怎麼沒說呢?”夏藕癟癟嘴。

哼,提督大人這不是故意避重就輕?

聞言,稷澂卻是應也未應,手執狼毫筆,半晌落不下一字。

昨日,他問太子為何將東珠贈與小娘子。

太子說是報答救命之恩的謝禮……

他手中狼毫筆驀然一頓,一滴馨墨落在雪白的紙張上,暈染一片。

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道“損毀了東珠,能不死,已是萬幸。”

“夫君,你是堂堂七尺男兒,可不能小心眼噢~”夏藕眉眼狡黠,唇角一抹奸笑。

稷澂抬眸睨著她,冷冷開口道“娘子,再說一遍!”

“人要能接受他人指出的問題,不能只接受誇獎,而一句批評都不能接受。這就是小心眼兒了。”夏藕扯開嘴角,小臉堆笑。

稷澂低聲呢喃,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請說白話!”夏藕手裡捧著盤膳盒,隱隱透著香甜,正準備開動,卻聽提督大人似乎在鄙夷自己。

可是她卻有些不大理解其意……

哎,肚裡墨水少,就是吃虧!

稷澂見小娘子要急眼,喉嚨不覺一緊,啟唇道“我家娘子說話從來不說嗯啊、然後,一些廢話之類的話,言簡意賅思路清楚,超棒的!”

“哼,知道就好!”夏藕微微垂眸,繼續啃點心。

她總覺得他那句話,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難道是直覺錯了?

夏藕想不通,便也不想了,開始忙著別的興趣愛好。

首先,就是吃。

幸好,她素來就有屯糧的習慣,又將那些有二心的奴才都給打發走了,不然怕是連溫飽都難以保障了。

福娃也惦記著丁香衚衕這裡,隔三差五的就親自過來一趟,哪怕不能久留,但流水的御用好食材,那是一個勁兒的往宅院裡送。

所以,哪怕她們被禁足,不得自由了,但小日子依舊過得很滋潤。

夏藕得閒後,將女四書以各種藉口拖延,然後,每日都同湯掌勺學習廚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