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舉人準備衣錦還鄉,等待他們的明年春日會試再聚之際。

“噠噠噠噠……”紅棗暗搓搓的湊到了稷澂的身邊。

稷澂往遠處的人群看去,就見自家小娘子墊著腳尖,遙遙地對著自己揮舞著小手帕。

提督大人福至心靈,見眾人都忙著套交情,便靜悄悄地起身,離開席面。

他將自己供在聖人像前的四個大筐點心,一筐一筐地綁好,讓紅棗馱出去。

為了小娘子甜甜糯糯地一句“夫君”,他簡直將他讀書人的節操,丟了一地……

可就算稷澂的動作再低調,他也是解元郎啊!

只這一個名頭,就夠他萬眾矚目了……

雖眾舉人都忙著互相結交,但也是眼光六路耳聽八方的,見解元郎這把舉動,也不聊天了。

大家全都先看著他,再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

聽說棉被兄是山野中走出來的?

可不就是!

山野村夫哪裡懂得讀書人的節操?

嗨,寒門子弟,同咱們哪能一樣清貴!

方才,眾人還以為棉被兄要為“狀元”的名號奮力一搏呢!

可現在再看,人家怕是沒生出他們那份世俗的心思吧!

瞬間,眾舉子就覺得少了一份最大的競爭力,杯中的美酒,更加醇香,碗碟中佳餚,亦是更加美味。

暖融融的陽光,照在稷澂白皙雅緻的面頰上,宛如鍍了一層金光。

他長身玉立,氣度是道不盡的郎豔獨絕。

可就是這樣的少年郎,收穫了眾多輕蔑的眼神。

不知過了多久,宴會接近尾聲,主考官說了一大堆勉勵眾人的話。

“謹遵大人教誨,吾等定不負所望!”

稷澂也混在裡面作揖,恭送那幾位大人離席。

他始終與眾人保持同樣的動作,見那些考官走了,才直起身,漆黑的眸底染上一抹鄙夷。

明年春闈便是弘治十二年己未科進士的選才了,也不知今日的同年和大人們,又有幾個能全須全尾的留下來?

而他託了小娘子的“福”,得了摳摳索索“棉被兄”的名聲,其實相當於一道防護傘。

對,就是這樣,他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在乎那些不能吃飯的面子做甚?

是的,他一點也“不在乎”!

另一頭,夏藕同紅棗匯合後,就同福娃一起到了大街上賣點心。

她將之前準備好的牌子,舉到馬背上,豁然寫著幾個大字:鹿鳴宴特供過孔聖人香火,解元公親手摸過的點心,一錢銀子一塊,買十送一。

有些百姓都是親眼看著,解元公將點心從孔聖人的石像前,給細細地綁到那匹棗紅色馬背上的。

於是,他們就跟了出來,哪怕花重金,也想舍臉討要一塊半塊的,為家中學童討個吉利。

不成想,人家直接就賣上了,而且價位比他們預估的要便宜很多,紛紛都掏銀子買。

“我來買十贈一的!”

“我也要買十贈一!”

“排隊啊,不要擠,排隊!”福娃幫著吆喝。

他見自己瘦下來的模樣,自己的都不敢認,而且他覺得自己同稷澂生得還有些相像,走出去旁人都以為他們是親兄弟,那叫一水的玉樹臨風!

所以,他也不怕被人認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