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澂瞧見門口張望,又不敢邁進來的熟人,道“楊柱子,日後每日送柴禾過來,再擔滿缸裡的水,我給你五個銅板,日結!”

“是,少爺!”楊柱子忙不跌的答應。

他曾是稷澂的書童,跟著一起識文斷字,但後來隨著稷寒山過世,他這個書童也就回去繼續種田了。

稷澂擺了擺手,讓人離開了。

他守孝的這三年,逢年過節楊柱子都會揹著夏家,送個白麵饅頭給住草廬的自己。

這份情,他記著了!

但是楊柱子在面對夏家的打壓時,義無反顧的選擇離開自己,這也讓他再不會對其敞開心胸。

就這樣不遠不近的相處,只談得失交易,便剛剛好……

夏藕按照稷澂的指引,扶著他到了臥房。

拔步床上的被褥都被官差收走了,她尋了塊破布撲在床板上,之後才鋪上新買的棉褥。

估計這大床是稷寒山留下的,算是留給兒子的念想,可惜了給夏家人霸佔了這麼多年。

她扶著稷澂趴下,又輕輕地蓋上被子。

在他手上寫道:我很快回來!

夏藕轉身到了廚房,車伕在離開之前按照稷澂的吩咐,已經生火燒水,這會兒水已經燒開了。

她提著開水回到臥房,將他的衣衫緩緩地脫下。

這才有機會細細地打亮提督大人的這一身傷。

原來這就是鞭撻……

幾鞭子下去,傷痕交錯,這後背都沒有一塊好地方。

因為解開衣裳的動作牽扯到了血肉,就算之前撒了金創藥,有的傷痕也仍然在滲血。

這傷若是落在她身上,估計自己都會想死一死,回爐重造了。

夏藕在給他擦洗中,做得格外精細。

稷澂囑咐她在水中加上少許的鹽。

夏藕頷首,忽然想到生理鹽水。

難道提督大人也是書穿來的?

心中對有些疑惑,但並未開口詢問,只是用小鹿般溼漉漉,充滿好奇的眸子,就這樣看著。

稷澂勾起唇角,道“鹽味鹹,鹹入腎經。血味亦鹹,固血液屬心,其味關腎,是以用這淡的鹽水,清理傷口會好一些。”

夏藕懵懂的點點小腦袋。

用滾水煮過的布,極度小心翼翼,全神貫注的擦拭著。

接下來,再使用乾淨的棉布,燭火烤後的鑷子,並用把傷口裡黏上的線頭挑揀乾淨。

他方才穿的那身衣裳又髒又舊,都有些糟了,有不少線頭都混著血水粘在傷口上。

足足換了四盆淡鹽水,才重新上好金瘡藥,包紮上。

總算處理完了,夏藕表示很累,但瞅著她親手給包紮好的傑作,成就感由然而生。

她真是上特廳堂,下得廚房,還能照顧的了傷患……

此刻,稷澂虛弱的直冒汗。

他的身體很疲憊,眼皮很沉,隨時都能昏昏欲睡。

可面對悉心照顧自己的小娘子,他卻不由得去貪戀這份家的溫暖。

可她倘若向著夏家,他卻也不得不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