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明泱的話音落下,外頭的討論聲,又變了風向。

“她說得也有道理,慘又不代表對。”

“是啊,今日被攔的是她,她能傷對方。可換個姑娘,不就遭殃了?”

“反抗不公,怎麼就成犯罪了?”

“若是我家閨女被人調戲,我也要上去拼命!”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老百姓遭遇了不公,可不就得憋著嗎,哎,日子是越來越艱難了,又要謀生求活,又要對權貴忍氣吞聲,咱們這些庶民在那些官員們眼裡,都是螻蟻。”

“她說皇上愛民如子,那此等欺民之官,皇上應當會懲治吧?”

聽聽這是人話嗎?

孫尚書氣得臉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青。他什麼時候欺民了!

京兆尹也是面色難看。

唯獨那始終閒賦一旁看戲的東廠督公,這會兒倒是興味的笑了笑,低聲呢喃一句:“好利的一張嘴。”

這位明大小姐,口口聲聲說人家偷換概念,可她這不也是在偷換概念嗎?

孫尚書顛倒黑白是不對,但是她煽動百姓,信口開河,難道就對了?

明明她自己也是侯門之後,卻把自己的位置,硬跟百姓們拉到一起,開口閉口,“我們百姓”,引導庶民仇視官宦,就難道不是在狡辯?

最後她還膽大包天,拉了一面大旗,把皇上的名號都搬了出來。

說什麼皇上愛民如子,彷彿她真的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可事實不是她把孫二少廢了嗎?

如此巧舌如簧,信她也不是,斥她也不是,真可謂讓人大開眼界,措手不及。

“啪。”又是一記驚堂木響。

“肅靜!”京兆尹大喝一聲,制止了外面百姓的群情激奮,又狠狠的瞪了下方一臉遊刃有餘的女子一眼,咬牙道:“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用刑!”

隱藏在看戲百姓中的夜瓏,忍不住上前半步,可他剛一動,便感覺身後一道視線定向了他。

夜瓏咬牙。

最近半個月有人正在監視他,夜瓏握了握拳,唯恐洩露自己與門主的關係,他只得後退半步,重新隱回人群,不敢貿然行動。

京兆尹衙門外,一輛雅緻寬廣的蟒紋馬車內,龍冥寒閉目假寐,耳裡,聽著的卻是衙門裡,女人聲如黃鶯的鬼話連篇。

阿九這時從衙內跑出來,靠在馬車旁,輕聲道:“要動刑了,用夾板夾手指,不過,百姓有些躁動,都在為明姑娘聲辯,京兆尹恐於壓力,大概會放棄用刑。”

龍冥寒嘴角輕勾,道:“不會。”

京兆尹與孫尚書乃是一黨,自該守望相助。

區區幾個百姓,鎮壓便是,刑是必然會用的。

阿九又進了衙門內查探,過了片刻,他面色古怪的再次出來,這回他的聲音,帶了點遲疑:“上了夾板,但明姑娘手指沒斷,夾板斷了。”

龍冥寒又是一笑。

阿九心情複雜的繼續道:“又改用了絞盆,但盆裡的蛇蟲鼠蟻死活不肯出來,把盆倒扣過來,它們黏在盆底,也不出來。”

“還用了燒紅的烙鐵,但明姑娘徒手把烙印摘了下來,放在手心把玩,還說挺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