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色的拱門內,一個雙手被反銬在身後,還被腳鏈束縛著的男人被踉踉蹌蹌地推了出來。

他的長髮已經披到了背部,不過,沒有任何的美感——一綹一綹起油打結的頭髮讓他的腦袋看上去像個被丟棄的鳥窩,甚至於,其中已經有許多髮絲變成了枯槁的灰白色。

他的臉色蒼白地可怕,凸起的顴骨周圍滿是血痂和傷痕,兩邊的嘴角有紅黑色的血痕,似乎是被某種東西硬生生地撕裂了開來。

這是一張被折磨到了極點的臉龐,但是,他因為消瘦而凸起的雙眼明亮地可怕——那其中蘊含著不是什麼堅決,更不是飄渺的夢想,佈滿血絲的眼白中沒有絕望,血和眸子燒在一起,只有最原始的、最赤裸裸的狂熱。

這是最可怕的宗教徒才會有的眼神,即便這人剛剛被投入了未知的死亡領域中。

旁觀的肖恩沒忍住罵出來一句髒話,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到對方。

小巴蒂·克勞奇。

最為忠心的食死徒,沒有之一——當初,在肖恩假冒伏地魔給對方“洗腦”了之後,他就忠心耿耿地跟在了肖恩的後面。

當然,小巴蒂究竟有沒有意識到他跟隨的主人是肖恩,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下屬,肖恩倒不是沒有想過把對方撈出來,不過,小巴蒂身上的肖恩版黑魔印記後面被伏地魔給消除了,即便肖恩想要聯絡上對方也沒了辦法。

他推測過,小巴蒂應該是關在歸來者那邊,但是,在現世的歸來者都被肅清地差不多的情況下,依舊沒有得到小巴蒂的訊息,肖恩也只能無奈放棄。

當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伏地魔已經沒辦法對肖恩造成多少威脅了,小巴蒂這個棋子也就失去了大部分作用。

能撈就撈一手,不能撈也沒辦法,這是肖恩秉承的中心思想——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與小巴蒂的再次相見竟然是在這個詭異的空間之中。

那麼,剛才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魔法部中那座被成為死亡帷幔的拱門的確通向這裡……

問題在於,他明明是位於魂歸之峰的試煉當中,這應該是一段靈魂和記憶的旅程,現世中的死亡帷幕怎麼會連通到這裡來?死亡帷幕和時間之神的權柄有聯絡?

另外,肖恩注意到了一點——小巴蒂似乎看不到他?

小巴蒂被推入了死亡帷幕中,雖然他是個狂熱的信徒,但也不是毫無情緒波動的石人,這未知的世界依舊讓他大吃一驚。

他警惕地打量著周圍,但四肢被束縛的情況下,也只能到處張望,試圖躲開可能存在的危險。

肖恩距離小巴蒂也只有幾個身為,在對方被推出來的時候他退到了另一座拱門旁的階梯上,他並沒有刻意隱藏的意思,但是小巴蒂的目光多次掃過肖恩所在的地點卻沒有任何反應。

看不到我?還是說,這裡的空間看似重疊,實則在每個人進入後都會形成一個獨立的新空間——可這樣的話,為什麼我能看到小巴蒂的行動軌跡……

不過,既然這樣的話,暫時先觀察一下好了。

小巴蒂看著周圍的景象,習慣性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早已皸裂的嘴唇,他的舌頭依舊像是蛇類一樣,帶著股瘮人的感覺。

“你們這群狗屎!”他直接對著自己前來的拱門罵了一句。

但很顯然的是,拱門的另一頭聽不到他的聲音,也不會有任何人回答他。

小巴蒂在原地煩躁地轉了兩圈,又打量了一下週圍的景色,一會後他就選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那裡是零時零分五秒的階梯,旁邊的鐘表是一個老式立表的模樣,但因為空間的扭曲,錶盤都露在了外面,鋒利的秒針指向了刻度四的位置。

小巴蒂警惕地跳過去,隨即背過身子將自己被困住的雙手搭在了那根秒針之上。

他就這麼硬生生地用那根秒針切割起了困住自己的繩子。

“那繩子應該是龍筋材質的,裡面還混了大頭水母的毒素,可以讓人使不上力氣來,也能一直抑制魔力的波動吧……”肖恩在一旁觀察著。

龍筋的材質非常堅韌,即便用鋒利的刀子也需要很久才能割開,那秒針還算鋒利,但小巴蒂顯然沒什麼力氣。

他磨動一會就要停下來倚在階梯上大口喘著粗氣,但休息好之後,他又再度站起身來繼續摩擦著。

小巴蒂似乎完全不知道什麼是累,即便虛弱的身體在這運動量之下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還真是有韌性……”就連肖恩都不得不承認,小巴蒂這人的性格確實夠狠的,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他打了個響指,小巴蒂完全沒有聽到聲音,但卻突然發現,捆住自己的繩子一下子就變地鬆動了起來。

小巴蒂精神一振,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更加用力地摩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