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而他旁邊坐著的乃是一位身穿補丁服的長者,卻不是乞丐,而是一位苦修的墨者。

“兼愛者……君臣相愛,則惠忠;父子相愛,則慈孝;兄弟相愛,則和調。天下之人皆相愛,強不執弱,眾不劫寡,富不侮貧……”

尚未細聽,只是淺淺的聽了幾句,白瑾瑜便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更何況那坐在墨者對面一對一講課的趙青。

雖然,他倒不至於聽不懂,但這課上的著實無聊的緊。

小傢伙一邊復讀者墨者的授業,一邊搖頭晃腦忽的看到門外的素衣佳人,趙青一愣隨即大喜過望。

“咳咳,司徒先生,今日國師尋朕有公事,您看今日的課業是否到此為止?”

那墨者淡淡的瞟了一眼門外的白瑾瑜,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隨後便不動聲色的收起一大卷竹簡,行禮後退出了長樂宮,毫不拖泥帶水。

“青兒如今才三歲,先生便講這墨家顯學,是否有些為時尚早?”

雖然讓趙青學習墨學是白瑾瑜的主意,但三歲不應該學一些啟蒙教本?這兼愛一片已經算是《墨子》的顯學內容。

現在便讓趙青接觸是否為時過早。

原本面無表情的司徒安神色變得有些怪異,停下腳步思索了幾息才開口道:“不早,甚至還有些晚了,若我早知國君有如此天賦,恐怕老夫在太后懷胎十月的時候便已經開始講了,國君簡直就是……就是……天才。”

他本來準備說妖孽的,但想起眼前的佳人本體乃是蛇妖,用妖孽來形容國君容易將兩邊都得罪,這位心直口快的墨者最後還是將兩個字吞了回去。

“誒?”白瑾瑜滿臉疑惑:“司徒先生所謂何意?”

就算是天才,胎教什麼都也有些太過離譜。

司徒安搖了搖頭:“若不是今日我提前半炷香時間到這長樂宮,正好看到國君陛下在翻看《墨子》顯學,恐怕咱們都還被瞞在鼓裡。”

司徒安看到趙青竟然已經在翻閱《墨子》的最後幾篇,便以過猶不及,事緩則圓為由準備教導這位貪多嚼不爛的國君一頓。

卻沒想,趙青竟然對司徒安提出的關於《墨子》顯學中的內容對答如流。

甚至有時候,從小孩角度出發說出的一言半語還讓司徒安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能有這樣的本事,除了妖孽外,司徒安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墨者剛離開,一聲黑袍的趙青再也掩蓋不住臉上的興奮,站起身跑了過去:“師父,您總算是來了,要是再不來,我的耳朵都要被司徒先生念出老繭了。”

二人剛才的談話有意控制音量,趙青並未聽見。

趙青往日在其他人面前都擺出一副正經的模樣,也就只有在白瑾瑜面前才會露出幾分天真。

只是白瑾瑜也不知道,哪邊才是趙青真正的模樣。

不過既然卜郜邢已經證明對方並不是奪舍,腦袋中沒有住著怪蜀黍或者怪阿姨,白瑾瑜倒也並不會太過在意。

抬手揉了揉趙青的腦袋瓜子:“司徒先生乃是墨學大家,能夠給你小子當先生已經是給你這個國君面子了,你卻不當好,還嫌棄別人嘮叨。”

趙青連忙護住自己的頭髮。

因為沒有成年的緣故,趙青並沒有及冠,頭髮只是簡單地用髮帶綁在腦後而已,輕輕一揉便亂作一團。

趙青嘟著個嘴,卻是不知道自己天仙般的師父為什麼每次見面都要將自己的頭髮揉亂。

“我當然知道司徒先生胸懷大才,只是墨學實在無聊,而且他講的那些我早就在書上看完了,司徒先生卻還是要親口講述一遍。”

“全部看完了!”

雖然剛才司徒安已經說過了,但從趙青嘴裡確認後還是讓白瑾瑜汗顏,更是認識到人與人的差距能有多大。

就那懊悔難懂的古文墨學,就算是自己看起來都要糾結許久才能通讀,卻沒想趙青才三歲竟然就能讀完墨學。

而且,看司徒安的意思,這小傢伙學的還不錯,甚至還能不經意間給老先生一些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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