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天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經過這兩天的休息,小溜溜除了額頭上的結疤還沒有掉以外,其他的也都恢復了正常。

今天是臘月初七,吃過了早飯,丁香花一邊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邊說道:“圓滿,一會咱們去集市吧,這明天就是臘八了,正好去買點豆子,回來好煮粥。”

方圓滿點了點頭,隨手在溜溜後腦勺拍了一下,笑道:“溜溜,一會帶著你去哈!”

溜溜一聽要去集市,興奮道:“哇噢,太好了!”

秦氏年齡大了,吃完飯就出去和鄰居一塊找個沒風的地方“曬暖兒”聊天去了,方圓滿和丁香花帶著溜溜去了集市。

這集市還不是天天都有,而是每個月有固定的日子,大一點的村莊一個月有三四次,小一點的有個一到兩次,特別小的就沒有集市了,而雙穗村則是每月逢初七、十七、二十七是集市,所以當地人叫做“逢集”,今天正好是初七,是雙穗村“逢集”的日子,方圓十里的人都趕過來到集市上買些生活用品,故此前往集市也叫做“趕集”。

三人不一會就來到了集市前,遠遠的望去,就彷彿是一條望不見頭的長龍一樣,路的兩側全是各種商販擺的地攤兒,中間全是前來購物的人,把整條街全部佔滿了,遠遠的就能聽見各種叫賣聲,真是熱鬧非凡。

方圓滿把溜溜舉起來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說道:“溜溜,你抓住我的頭,別掉下來了!”

溜溜也沒說話,就直直的盯著前面的集市,雙眼放著光,估計這腦子裡又浮現出了那一串串通紅的糖葫蘆了。

就在三人準備“擠”進集市的時候,坐在方圓滿脖子上的小溜溜說道:“媽媽媽媽,你看那有唱戲的人!”

丁香花一聽兒子叫她,一抬頭正好看見溜溜正手指著路北處,嘴裡還不停的說:“唱戲的,唱戲的...”

丁香花順著溜溜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她慌忙拍了拍方圓滿,說道:“圓滿,你看,那誰家咋發喪了?”

方圓滿聽到丁香花的話,急忙看過去說道:“那不是八戒家嗎?難道他娘死了?”

方圓滿口中的“八戒”本名叫朱鵬飛,年齡和方圓滿相仿,是村裡的外來戶,他的太爺爺帶著一家人來到了雙穗村,後來就留了下來,到朱鵬飛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人了。

這朱鵬飛上面有七個姐姐,他排行老八,所以就給他起了個“朱八戒”的外號,小時候誰一叫他這個外號,他就和別人翻臉,因為這個外號沒少和別人打架,回到家就只能委屈的哭,他爹呢又是個傻老實的人,整天只會說“咱們是外來的,忍忍吧”,兩年前讓自己家的牛用犄角頂了一下,又加上歲數大了,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就死了。

如今這朱鵬飛也長大成人,今年夏天又娶了隔壁王家莊的王敏麗

做老婆,倆人帶著老孃過日子,生活還算過得去,至於“八戒”這個外號,他也早就聽習慣了,反倒是大街上誰見到他喊一聲“朱鵬飛”他倒是不習慣了。

丁香花嘆了口氣,說道:“哎,這老太太也夠苦的,眼看能享福了,人走了。”

方圓滿也感嘆道:“是啊,也怪今年這天兒,出奇的冷,能有幾個老年人能扛過去這個冬啊!”

倆人說完,也就朝著集市裡走了,可溜溜還是一個勁兒的指著道:“媽媽,你看見那唱戲的了嘛?”

丁香花一皺眉頭,說道:“溜溜,不許瞎說,聽見沒!”

方圓滿說道:“他可能是看那門框上掛的白布,還有門口那些穿孝的人,以為是唱戲呢。”

溜溜一聽,趕忙說道:“不是白的,是...”

丁香花趕忙伸手在溜溜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佯怒道:“溜溜,你再胡說就打你了哈,小孩子不能看這些東西,知道嘛?”

說完,拉了一把方圓滿,趕緊往裡走了。

他們從集市的頭一直逛到尾,然後又從尾逛回到了頭,方圓滿和丁香花手裡都提滿了東西,溜溜手裡也沒空著,一手拿著燒餅,另一個手拿著糖葫蘆不停的往嘴裡塞,丁香花呵呵一笑,說道:“溜溜,趕集好不好呀,咱們是回家呀,還是再逛一會呀?”

還沒等溜溜說話,方圓滿急忙說道:“趕緊回家吧,再逛一會我脖子就得斷了。”

丁香花抿嘴一笑,說道:“行了,我逗他呢,來,把東西給我,你把他放下來吧,也沒人了,讓他自己走吧。”

方圓滿也沒客氣,先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一抬手把溜溜從脖子上放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哎呦,這可比我下地幹活還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