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自由，還是奴隸(第2/2頁)

荊小強馬上聽出來：“沒錢……我窮得很，剛裝修完酒吧，今天晚飯還沒吃。”

穆春雷被他馬上堅壁清野的語氣逗得哈哈大笑：“不要緊張嘛，地塊劃撥下來，可沒有建設資金啊，這是計劃外開支，戲劇學院沒有，文教部門也沒有，我最近有點稿費，琢磨著你要是再支援點表演所得，我們合力出資把這個費用承擔起來……”

荊小強眼都瞪大了：“多少錢？”

穆春雷叼著雪茄扒拉手指：“六十萬平的園林土建，十萬建築面積，我大概問了下，五千萬是要的。”

荊小強使勁搖頭：“沒有！我窮得很，待會兒去後面弄堂吃碗餛飩就好，而且我根本不懂什麼面積，沒概念，但五千萬……怕是您打了埋伏的。”

穆春雷笑得像個談生意的黑老大，用雪茄指窗外：“戲劇學院現在三十五萬平的佔地面積，兩萬多平米建築面積，你明白了嗎？這是近乎於翻倍的地塊面積，四倍於目前戲劇學院的校舍，這對於戲劇學院是里程碑式的變革，你可以把名字寫在這塊碑上了，大一就成就如此輝煌……”

換個十八歲的年輕人，聽大佬如此打雞血一定會心潮澎湃，思緒飛揚，成為里程碑呢。

荊小強卻嗤笑出聲：“行了行了，我沒這麼多錢，哪怕有也不會捐給學校，除非你賣產權給我還可以商量。”

穆春雷雪茄煙灰都掉了：“校舍產權給你？你覺得可能嗎？”

荊小強想想，從皮夾克內兜裡摸出個支票夾，取出那張明天要送到文工團的一百五十萬支票：“我今天還給交響樂團送了張，因為我來到滬海落腳，就是從交響樂團排演廳的歌舞廳開始起步，然後是文工團把我推上了青歌會的舞臺，甭管我怎麼不想出名，但賺錢了就不能忘本，我為戲劇學院做的也不少了吧，我得到什麼了？”

對一個五十歲的靈魂，很難跟他畫大餅談理想打雞血了。

穆春雷有點噎住，他再文采奕奕也不是做政委的啊：“這怎麼可能，大學校舍怎麼可能給私人產權。”

荊小強也不著急：“我也沒錢，只是提下我的態度，五千萬，你覺得這年頭什麼人能有？”

穆春雷嘆口氣：“我是想著我倆一起湊個五百萬起步，然後找銀行貸款，而且這五千萬也不是一次性就要用上的，我爭取用兩年時間鋪墊出初步局面，辭職，你還年輕，但可以壓住專業場面，輔佐新的院長完成，說不定再等兩三屆領導，最後在你手裡徹底完工綻放光彩，不是一段首尾佳話嗎？”

荊小強連忙鼓掌：“您這思想真是大放光彩了，看能不能聯絡幾位海外校友，著名校友之類來獻愛心？”

語氣太調侃，穆春雷無可奈何：“沒有，國內現在沒有什麼校友鉅富，你可能會是第一個超越我收入的。”

荊小強繼續調侃：“不敢不敢，一直跟在您後面就足夠滿意了……這個舞蹈劇院可以不用算是校舍吧，對，國際商務社群您也說過，當時興建的時候找你們諮詢意見，大家都不會，最後請了港臺公司全盤操作，那這個社群的產權是誰的？我不相信給得起港臺公司操盤費用，市裡面就出了塊地吧，啥都是人家做的，然後產權肯定屬於港臺公司吧？校舍不行，這個劇院完全可以……我有公司，公司產權呀。”

穆春雷雪茄煙灰都不抖了：“你懂劇院怎麼修？”

前西城劇院副總，清楚的點點頭：“略懂一二三，按著步驟就能……不走冤枉路的成本價完成一座劇院的建設吧，當然建築外部肯定得請人做，也必須在我的建議下保證內部功能，比現在學校那個劇院先進……起碼二十年內不會落伍於世界先進水平。”

對於競爭白熱化的百老匯劇院來說，每隔三五年就得翻新調整，特別是很多熱門劇的電氣化裝置、舞臺佈景設施更新率很高。

荊小強也恰恰就是從舞臺佈景設施主管的職務上晉級到副總，手拿把掐的熟悉。

舞美專業的燈光、佈景部分從學校就要求必須是個合格的電工。

荊小強這種一步步從最底層做起來的，門兒清。

穆春雷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你馬上做個完整的劇院方案出來，我來想辦法……你能出多少。”

荊小強不好意思的猶豫下：“先掏五百萬？”

以穆春雷這麼文雅的人，都忍不住以江浙方言罵了句什麼：“你哪裡賺到這麼多的？”

這特麼已經超越老子了！

荊小強滿臉低調誠懇：“賣磁帶專輯，就跟您賣書一樣，青歌會回來我就出了盤磁帶，賣了一百二十萬盒，我還給這兩家爭取了各一百五十萬。”

穆春雷都不知道為什麼牙癢癢：“你就不能給母校爭取下？！”

荊小強點頭：“對啊，所以下盤專輯我儘量分給同學們，帶動大家走進歌舞劇這個專業裡面來，因為歌舞劇的特點就是可以把裡面的歌單獨拿出來做專輯，也比較通俗化的演唱，比歌劇甚至音樂劇都好賣，總得我自己先富起來了，才能分給大家好處吧，我覺得我已經做得很無私了。”

穆春雷慢慢嗯：“是啊，你能意識到不要招搖開那輛車，寧願選擇更簡陋的越野車，這就已經是……我想起我拿到第一筆高額稿費的時候，十二萬，那時候我的行政工資是一百八十塊錢，整整多少天，我都平靜不下來，坐在書房裡面反覆看聖賢書，一邊告訴自己我可以用文字賺錢了，一邊又告誡自己不能成為金錢的奴隸。”

荊小強還是那句對陸老爸說過的話：“對，我們手裡的金錢，是保持自由的一種工具，我們追求的金錢，是我們成為奴隸的一種工具，所以您不能在我只有五百萬的時候，就要求我捐五百萬吧，而且相比之下，我更傾向於把錢分給努力的人作為獎勵，您說呢？”

穆春雷感覺自己真像是在和自己同齡的靈魂在對話：“你跟盧梭，確實有種神似的感覺……你先給我說說這劇院有什麼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