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人們讓開的道路,楊辰走到了一處稻草墊起來的軟榻前。

一個渾身散發著酒氣的瘦弱男人斜躺在榻上。

男人名叫孟澤,也不知跟邵家有什麼關係,反正總是有數不過來的食卷。

食卷能換一日三餐,衣食用度,這規矩是邵家定的,食卷不過是帶著邵家印記的紙而已,邵家還不是想印多少印多少。

只要放飯的粥棚掌握在邵家手裡,怎麼用還不是邵家說了算。

孟澤眯了眯眼,對著楊辰說道“身子低下點,站那麼正,我能看到什麼!”

楊辰連忙蹲下身子,把背上的揹簍提到身前“孟頭兒,這些日子攢的礦,您給個價,我這也有些日子沒開葷了,嘿。”

楊辰陪著笑臉,蹲在邊上等孟澤發話。

“喲!還有精鐵礦,這可是稀罕貨。”

孟澤這才打起點精神,伸手摸了摸精鐵礦,滿意地點點頭。

“這點礦石我都要了,給你二十五張食卷,正好上邊催著要精鐵礦,便宜你小子了。”

說完,孟澤擺擺手,一旁蹲著的一個男人過來,從懷裡點出二十五張食卷遞給了楊辰。

楊辰連忙雙手接過

“謝謝孟頭兒,謝謝孟頭兒,謝謝謝謝。”

“行了,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別跟我這廢話了。”

說完,孟澤拿起身邊的小酒壺,衝洞外指了指。

“哎,好嘞,孟頭兒。”楊辰把食卷往懷裡一揣,頗有眼力的把揹簍抬到一邊存放礦石的坑洞裡。

衝孟澤哈了哈腰,快步走出了洞穴。

‘大早上喝酒,怎麼不喝死你。’楊辰不無嫉妒的想到,酒可是太奢侈了。

不過這都是細枝末節了,楊辰摸了摸懷裡的食卷和雁行功。

楊辰打掃了下衣服,徑直衝著村子走去。

平時除了吃飯,楊辰一般不會去村子,就算是去,也只是在村邊粥棚吃一口飯,隔兩三個月,攢十個卷換點雞蛋吃,從不向村子裡面去。

今天不一樣,楊辰去粥棚換了點粥和雞蛋,今天要去演場大戲,得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折騰。

楊辰三口兩口吃掉五個雞蛋,打了個飽嗝,揉了揉肚子。

順著粥棚向裡走二百來步,一個數倍大於邊上的木屋旁,傳來陣陣的嘈雜聲。

“大!大!大!哎呀!又錯了,真他媽晦氣。”

“哈哈,我就不客氣啦,又對啦,嘿嘿,這回可夠我買只雞吃吃了,啊!”

“再來!再來!我還就不信這邪了。”

沒錯,在這妖魔肆虐的山谷中,在這淪為血食的人類所組成的村落中,正有著一座賭場。

這賭場荒誕又合理的存在著,無論多繁忙的勞役,總有人拿著數天積累的東西來這裡追求短暫的刺激。

因為他們無力改變這一切,得過且過的生活在山谷裡,不知哪一天,就會被妖怪抓走,成為血食,不知哪一天躺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一切的積累也就毫無意義。

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被妖魔吃掉,被邵家剝削,在這殘酷的生存裡,似乎賭場還能給他們一點刺激,這一點刺激彷彿告訴他們,他們還是個人。

其實他們與村子裡飼養的家禽無異,同樣的微不足道,同樣處在待宰的位置。

人死了就死了,還會有源源不斷的人被抓到這裡,直到被榨乾最後一點價值然後死去。

人聲嘈雜,患得患失的聲音,越是瘋狂越是有趣。

大家沉浸在瘋狂的氛圍裡,沒人在意一個有些精壯的少年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