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琴名曰:焦尾琴!”蔡琰輕輕的撫摸了下琴絃道。

“好獨特的名字,想來與這尾處些許焦糊有淵源吧?”韓茂明知故問道。

“韓郎慧眼如炬,確實如此,說起來,此琴得來不易,曾經差點就人當做柴火,填入釜下燒燬。

恰好家父路過,聽到這燒焦的梧桐聲音不一般。

他趕緊從火中搶下來,花錢買下,為我做了這張琴,作為及笄之年禮物。

因製作成琴,尾端隱隱有些燒焦了,便以焦尾琴為名。”

蔡琰摸著燒焦的地方,俏臉露出憐惜之色。

“真是福禍難料,蔡公救得了此琴,卻救不了漢室。

若是先帝能重蔡公之諫,遠宦官,近賢良,豈會發生宮變之事,令天子貴胄險些蒙難。

此情此景,當有詩歌,我有一詩,不吐不快,請君為我傾耳聽:

靈帝無珠走良臣,焦桐有幸成名琴。

報國無門空自怨,濟時有策從誰吐。”

韓茂站起身,負手而立,一縷月光灑在他身上,看起來恍若高潔之士,坦坦蕩蕩,無懼無畏感嘆道。

他說這話時,還真沒有注意到,十步外長廊依亭處的蔡邕,他句句發自肺腑之言。

剛好他記憶中,有一副比較應景楹聯,但楹聯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應運而生。

秦漢此時只有楹聯萌芽桃符,尚未演變成對聯、楹聯,他後兩句,不得不以宋朝吳潛兩句詞作詩代之。

而當他話音剛落,忽然察覺庭院一角,微微一動,雖動作細小,還是被他捕捉到,‘有人?’

他不由的驚訝,抬頭望去,模糊不清的輪廓來看,可不就是蔡邕嗎!

這未免也太巧了吧,這詩,可不就是說他蔡邕的啊!

一旁的蔡邕一陣失神,他聽了前兩句,剛想要大聲痛斥韓茂,‘有些話說不得,慎言。’

話到嘴邊,又聽到後兩句,他不得不嚥了下去,這說的可不就是他最真實的情況嗎?

他心中說不出的淒涼,十二年的流亡,他是怎麼過來的?受了多少苦,又有多少心酸多少淚。

每當深夜,他也曾自艾自憐,何時有報國之日,何時能獻策於帝聽?

當宦官被肅清一掃而空,他興奮的彈冠相慶,按奈不住想要出仕的心。

但局勢複雜,又讓他望而卻步,尋思著,先將一直隨他流亡吃苦的女兒,找個好人家嫁出去,有了依託,不用吃苦後。

他孤身一人,了無牽掛,方可生出大無畏之心,凝聚出此道縱使艱難萬險,雖千萬人吾往矣!

卻不曾想,董卓慧眼識珠,且行事不同凡響。

他不管為了家人,還是為了國家,都只得順應徵召出仕,獻上一份微薄之力。

“好詩!”

蔡琰微微張大小嘴,頭腦嗡嗡嗡的,她震驚於韓茂的大膽,敢拿先帝開刀,但又有種解恨之感,大快人心。

若非靈帝有眼無珠,她一家,又怎麼會流亡十二年之久?從五原郡到吳郡、會稽郡等地。

若非今年先帝駕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又聞大將軍何進有重振朝綱之勢……她們家或許就定居吳地了。

她著實很難想象下去,接下來,會如何?

“馬馬虎虎吧,昭姬,天色這麼晚了,你不困的嗎?”

韓茂淡然道,他雖然很希望一直這樣跟蔡琰,單獨相處下去。

但知道了,一旁有個大電燈泡,還是人家老爹,他就有些淡淡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