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臺上,寥寥三人,老皇帝面色蒼白,緊閉著雙眼,他已經再不去看著周身的榮華富貴。

高皇后在一旁侍立,亦是攙扶著這位搖搖欲倒的陛下。

“朕這一生,算得一個開明之君麼?”

他問道。

並非是問婦道人家,而是第三人,一身文士模樣的,看起來就像是私塾的一位先生。

很巧,這位真的做過先生,他的學生中,有一人姓遊,名吹雲,吟嘯宗少宗,北州人士。

“朕這一生……做過哪些錯事?”老皇帝不復當年威猛,說話之音,已經中氣不足。

“陛下做過兩件錯事……一件大,一件小。”

文士無聲嘆氣,雙手攏袖,透過鹿臺,似乎不是在俯觀鹿臺,而是在眺望這大夏江山。

聽到他叫自己陛下,這位老皇帝腳下明顯鬆軟了,若不是高皇后扶著,或許已經窩囊的一屁股箕坐。

“講來。”老皇帝定定神,渾濁的發黃雙眼帶著說不清的情緒,就好像此時晨時的薄霧淹沒京城,時隱時現的飛簷。

“一件大錯事——不應該聽信讒言,追回了那支援吟嘯宗的聖旨。聖人金口玉言,理當說到做到。”

文士嘆了一聲,隨後叩拜在地上:“以子論父,大逆不道,請陛下賜罪。”

老皇帝聽到這句話,竟好似直接忽略了那句大錯之言,而暗自欣喜於這“以子論父”四個大字。但是身為皇帝,即便是一腳邁入了鬼門關,皇帝也不會將喜怒哀樂表露出來。

“咳咳……你起來。”皇帝說道:“好好說話。”

文士也不多言,隨即提襟而起,繼續作攏袖神遊狀。

“還有一錯……你說,是小錯。”

老皇帝緩言道。

文士的目中似乎根本沒有高皇后,他坦然直言道:“太子無能。”

高皇后此時終有反應,她在此時心慌異常,就連老皇帝也察覺到這一點,緩緩握住愛人的玉手。

“太子監國二十二年,勞苦,便是功不高,也不應該被廢。”老皇帝的表態,到底還是向著太子,所以高皇后稍許平復心情,握著那雙瘦骨不願放開。

“大夏國情,不容一位守成之君,天命如此。”

文士再度開口。

“朕不認可此言。”

“陛下後十年老邁昏聵,聽信讒言,沉溺溫柔鄉中不能自已。”

“放肆!”

“皇后——不要插嘴。”

“……是。”

老皇帝徐徐回身,目光上下掃視自己這個不孝的兒子,而文士,或者說是當今大夏皇子,也亦是用平靜的目光回望他。

“神華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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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利有光。”

老皇帝點頭道:“所以你覺得你是皇帝的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