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武帝傳(第1/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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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中橫立一馬,一人,一杆銀槍。
常言道烈馬配英雄,當那匹棗紅色駿馬喘著粗氣出現在視野中時,李存勳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心道不好,這哪裡配的是英雄,是個前來索命的災星。
這位曾經的王爺回頭審視一圈自己所帶的不足百騎殘兵敗將,和搖搖欲墜的王旗,心中便是一陣哀嘆。想當初如何英姿勃發,如何意氣瀟灑,想要稱王立業,今日卻都反過來,像一條狗一樣狼狽。
李存勳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身影,下令部卒緩行。
馬兒似乎不安,蹄子刨著土地,發出呼嗤嗤的喘息聲。韓流山更緊張,其實他攥著韁繩的手心已經汗溼了,援軍起碼還要半柱香才會趕到,而他此刻一人一馬橫立於此,看似一夫當關。
李存勳兵敗,需當斬草除根,放虎歸山風險太大,韓流山在看破李存勳的佯裝突圍後,他確定對方將從此地逃竄。
因為某些原因,他隻身一人來此攔截。
對面百騎將近,緩緩停了下來。
看著那一身華貴錦衣的中年男子沒有下令百騎一起衝鋒,韓流山長呼一氣,對方若是不管不顧,衝鋒突圍,拿頭去擋?他將長槍插入土地中,對著對面喝道。
“在下先鋒大將劉均麾下虎豹營韓流山,在此地等候王爺多時了,只告訴王爺一聲,此路不通,止步回頭罷。”
聲音渾厚,傳得很遠。
李存勳旁邊一騎駕馬上前,小聲道:“王爺,為何不率兵突圍?此人雖然勇猛,但也絕擋不住我們的車輪轟襲。”
說話這人高達威猛,臉上留著一條猙獰的疤痕,看其氣勢確是一員虎將。
李存勳長舒一口濁氣,疲憊道:“連山啊,我們——逃了多久了,逃了多遠了。”
這大將不假思索道:“王爺,自咱們隋斜谷兵敗,不分晝夜騎行了三天,六百里。”
“可還能逃?”
大將環視一圈,道:“兵馬疲勞,只可再行五十里。距大本營鄱陽城還有四百里路。”
“連山啊。”李存勳翻身下馬。“你沒聽懂。”
大將趕緊下馬攙扶,道:“王爺小心,連山愚鈍,讓王爺失望了。”
李存勳比這大將矮上一個頭,雖說如此差距,卻並未會讓人覺得李存勳敵人一頭而氣勢不足,不過這人萎靡不振,似乎累極了。他搖搖頭,看向那獨守道口的身影,道:“咱們逃不掉,千里江山皆是敵營。”
大將道:“王爺累了?”
“如何能不累,大勢已去,咱們逃到哪裡?天涯海角?”
大將毫不猶豫的道:“末將願追隨王爺直至天涯海角,無所不至!”
李存勳扭頭看著大將,目光中柔和異常:“連山,我連累你了。”
大將心裡瞭然,王爺確實是累了,這跋山涉水,遁走千里,連自己都吃不消,王爺貴體,如何能承受。哀的莫過於心死,大勢已去,就算逃到了大本營又如何?大廈,終究傾倒了。
他跪了下去,稽首道:“王爺,末將再為王爺平去一山如何?”
李存勳嘴角揚起,直至大笑起來,那笑聲一如當年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的歲月。
那時連山的臉上還沒有刀疤,李存勳也並未留有鬍鬚。他們去過大山,剿滅了悍匪,他們去過民間,剷除了邪教叛逆。他們在大明湖上泛舟,一番言語拐走了對面船舫的良家婦女。
他是天下聞名的猛將,他是皇帝寵愛的皇子。
眼下,他們卻是倉皇逃竄的狗。
殘餘百騎,面面相覷,不知王爺為何發笑,莫非是鼓舞士氣?他們確實也很疲勞了,甚至是恍惚,那數萬人的隊伍,恍然間,只剩了了自己和旁邊這些呻吟著,彷徨著的百人了。
然而王爺卻笑得如此暢快,如同少年。
“祁連山聽命!”
聽到王爺發令,所有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繃緊了身體。
祁連山彎腰拱手。
“將此人的項上人頭給我砍下來!然後,隨我殺回敵陣!”李存勳朗聲道。
所有將士不僅茫然,殺回敵陣?敵陣可有足足數十萬人!我們區區數百人,如何能夠殺回去?那數十萬人光是伸出脖子讓他們砍,也得砍到天昏地暗去。
“末將祁連山,得令!”
祁連山縱身上馬,一夾馬肚子,便如旋風一般衝向韓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