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州,城外一處土堆的高臺上,掛著紅色日月上繡著奉天兩個大字的大旗下,是跪在地上的一排被剝去了衣服,只留一件短褲的奉天軍士兵。

只是現在,他們已經被開除奉天軍的軍籍了。

“移山,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麾下的兵吧?”

朱朝先面容冷漠,聲音不含一絲感情說道,站在他下首著一身戎裝的朱移山聞言身子一顫,低頭應下。

朱朝先深吸一口氣,揮揮手示意朱朝越宣讀奉天軍軍紀。

“欺壓百姓者,斬!”

“姦淫擄掠者,斬!”

朱朝越說完,看向朱朝先,朱朝先起身,面向被召集來此的奉天軍全體軍士,以及四周的和州百姓。

“我身為奉天軍大將軍,行軍至和州,全賴和州上下百姓父老才得以勉強立足,奉天軍一向奉行與民同安,以百姓為根基的理念,而今,軍中出現目無軍紀者,仗著身上的這層皮就對百姓拳腳相加蠻橫擄掠,我若不嚴厲懲罰,軍紀敗壞的話,我軍又與韃子何異?”

朱朝先還算平靜的外表下,是驚濤駭浪,隨著奉天軍勢力的擴充套件,他已經難以管理到每一個奉天軍士兵的頭上了,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的意志將在軍隊基層一層層削弱下去。

現在才什麼時候,就有膽敢無視軍紀,搶奪百姓女子的人出現,朱朝先不敢想象,如果打下江南的話,他還能不能約束部將?

這個問題甚至到了朱朝先都不敢確定的地步,他猛然想到,一路走來奉天軍已經不是當初那支由他收留養活的少年們和歸順自己多年的老匪組成的軍隊了。

上面的人經過多次戰鬥人數已經變得不足軍中十分之一,奉天軍現在的構成主要是由淮北流民和江淮難民組成。

這些人的戰鬥力不差,但是素質實在堪憂,饒是朱朝先安插親兵統帥,再以親兵隊,教導牙監督,也僅僅是勉強讓他們在戰場上不一觸即潰,能和清軍打個有來有回罷了。

而今,含山戰鬥勝利之後,突然鬆懈下來的環境之中,難免有人仗著自身的權力動起歪心思。

不將這股不正之風以強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遏制下去,奉天軍的路子絕對走不長。

“罪軍姚立海,觸犯軍法,目無軍紀,鞭刑一百,斬首!”

“從者九人,皆鞭刑五十,罰銀五兩!”

朱朝越眉頭緊皺的喊道,說實話這刑罰是有些重了的,因為那姚立海雖然毆打百姓以及搶掠女子,但並沒有殺人也沒有對女子進行姦淫。

按照清朝律法,搶奪女子為妻者,只判三年刑罰,況呼姚立海還給了錢,如果是清軍士兵這樣幹,頂多挨一頓板子,若生米煮成了熟飯,恐怕不會令其拆散,若沒有完婚應也只是責令放人便不管了。

而姚立海則是判處了死刑。

手握著鞭子,朱移山走到姚立海身邊,一陣沉默。

“將軍,將軍!我殺了韃子啊!我從鳳陽跟著將軍,一直到現在啊!將軍!”

姚立海一聽自己要被斬首,當即慌了神掙扎扭動著身體喊道。

其餘九人也一同求情,姚立海沒有殺人,也不是不給銀子,不過搶親給自己找個媳婦,事情還沒成啥也沒幹就讓逮著了。

這樣竟然也要判死刑,這是他們和很多奉天軍士兵都沒想到的。

而在四周圍觀的百姓聽到要斬首姚立海,先是一陣長吁短嘆臉上露出欣喜之色,現在聽到姚立海的辯解,和底下奉天軍士兵們的嘀咕,不禁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