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便感手腕疼痛,有些懊惱。

卻不知何時,洛亭陽已站在韓映秋的身前,垂眸盯著她手中石巖翠竹的扇面,冷哼一聲:“這世上,無人能比月遙繡法。你學她做這雙面織繡,實在自不量力。”

韓映秋苦笑。

若不是這身體的手腕早年受了傷,她能做成這醜陋模樣?

於是韓映秋抬眸,不甘示弱:“是是是,誰也無法和你的蘇月遙相比。我又不是繡給你的,醜不醜的,也無需你與我多言!”

她分明是生氣,語氣裡卻多幾分自然而然的嬌嗔。

洛亭陽眉心微皺,不再多言:“睡吧,明日還要回門。”

燭光熄滅,他們二人各躺一榻。

韓映秋轉身,安然睡去。

心裡只道:你今日這樣對我,日後總會後悔!洛亭陽,我等你後悔的那一日。

四月二十二,許州城中細雨霏霏。

倒春寒讓一早的許州,便露水遍地。

周家和洛家的馬車,同時踏破那露水重重,朝著韓家而去。

是韓家兩位女兒的回門之日,熱鬧至極。

韓師爺親自在門口張望迎接著,就瞧著洛家的馬車先一步抵達。

韓師爺不喜洛亭陽,但韓映秋到底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自然也要給洛亭陽幾分笑臉。

洛家用了一整輛馬車裝回門的送禮,雖說已經敗落,但到底讓韓師爺笑開了花兒:“哎呀,你們回門來就是讓我最高興的事情了,還拿這麼多東西做什麼?外頭冷,快些進屋!”

韓映秋從前在家中,是父親的掌上明珠。

母親走得早,韓師爺害怕若續絃了旁人要欺負韓映秋,便遲遲沒有續絃。

家中的一切,都交給了韓英秀的姨娘平氏來打理。

平氏的膝下除了有韓英秀,還有一位男兒,也是韓家唯一的男丁。

可惜他平日對詩書無甚興趣,所以韓師爺便將他送去了軍中歷練,年初歸家省親之後便不曾再回來了。

此刻迎了韓映秋和洛亭陽進門,韓師爺便小心翼翼將韓映秋拉去了一邊:“丫頭,你和三丫頭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該嫁去周家的嗎?”

他是瞧不上洛亭陽,也瞧不上已經敗落了的洛家,平日裡與周家走的也更親近些。

韓映秋瞧著前頭的洛亭陽,才微微一笑:“爹爹放心,他對我很好。”

韓師爺不信,卻看著女兒的神色的確比平日裡更加歡喜,到底不曾多言什麼。

回門之日的時辰本是有定數的,他們也要在孃家用過早餐和午飯之後,方才能回府。

這早餐已經擺在桌子上許久,卻不見周玉和和韓英秀人影。

惹的韓師爺眼中不快,平姨娘也三番兩次著小廝丫鬟去催促。

過了時辰兩刻鐘,周玉和與韓英秀的馬車,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韓家門口。

周玉和早就換下身上大紅,眸色之中多帶了幾分不耐,進門甚至都沒有和韓師爺打招呼。

看到坐在正廳的洛亭陽,他更是敵意重重。

再看韓英秀,像是昨兒哭過了一般,眸色之間都是脂粉也壓不住的通紅。

她雖如今已懷有身孕,卻衣著單薄,神色小心,更是連連呵欠,看樣子是昨夜二人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