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寡婦忍住喉嚨的哽咽,“傻鼕鼕,為什麼不好好在家裡等孃親?為什麼要亂跑?”

“娘,我沒有亂跑……”鼕鼕委屈地扁起嘴,依偎在她的懷裡,“我只是看雨好大,怕孃親出事,才想去山上找孃親的,可是我好笨,怎麼都找不到,還被水沖走了……”

“傻孩子……”

楊寡婦將鼕鼕抱進懷裡,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地長出了一口氣。

兩家終於團圓,楚沁心裡一直懸著的巨石終於有片刻放鬆,但是回頭看著癱軟在獵戶身上的江霜寒,她的心就又揪了起來,趕緊將人帶進了棚子裡。

獵戶向後仰著身子,楚沁在後面託著,將男人放在了病床上,他胸口的衣裳已經被徹底撕破,露出後面大片青紫的痕跡,身上還有好幾處虎爪刃留下的傷疤,血跡一片紫黑。

齊老頭眸色凝重,仔細檢查過後,微微鬆了口氣,“還好,骨頭沒斷,但他手上傷口在水中浸泡時間過久,再加上餘毒未清,有些潰爛,必須要祛除腐肉,才能包紮。”

“不過……”齊老頭話鋒又一轉,“這將腐肉活生生剔去,自然也很危險,若是傷及筋脈,他這一身武藝,怕是就……”

楚沁微怔,同為醫者,她也知道江霜寒的病情嚴重,只是看著他緊鎖的眉頭和蒼白的面色,心臟就顫抖得厲害。

她嘴唇動了動,半晌才開口,“能不能讓我來?”

她不是隻會中醫,當初上學的時候,西醫的解剖學一樣精通,恐怕在場除了她,沒有任何人能對人體的血管與神經位置爛熟於心。

“你認真的?”齊老頭低頭看向她纏滿繃帶的雙手,“可你的手……”

“無妨,一點皮外傷。”

她想起江霜寒那時將繩子交給她時眼神中的堅定,焦躁不安的心也漸漸變得冷靜。

她熟門熟路地拿起一旁的柳葉刀,這雖然比現代的手術刀鈍些,但形狀大差不差,楚沁之前義診的時候也曾用過,此刻並不陌生。

她倒不是不相信齊老頭,只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剛救了她的江霜寒躺在這裡,而她自己明明有能力醫治,卻又什麼都不做。

齊老頭看著她心意已決的樣子,只能長嘆一口氣,“那好吧,老夫且為你打下手,你放心做便是了。”

楚沁輕輕點了點頭,拿起柳葉刀,一點一點認真仔細地剔去他傷口的腐肉,齊老頭在一旁研磨草藥,等她處理完一道傷口,便將解毒的草藥塗抹上去。

玉蟬進進出出為江霜寒替換著額頭上的毛巾,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楚沁才處理完全部的傷口,額頭也佈滿了汗水,因注意力一直集中,太陽穴隱隱作痛。

只是江霜寒因為受傷受涼再加上體力透支,一直處於發熱昏迷之中,齊老頭也累得夠嗆,疲憊地拍了拍楚沁的肩膀,“放心吧,他身體底子比旁人強,會沒事的。”

話音剛落,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放開我!我的銀子還藏在炕洞裡,我要回去拿!誰也別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