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頭這一嗓子喊出去,外面頓時如同冷水滴進熱油裡,炸鍋了。

“我沒聽錯吧?這不是江家媳婦麼?她什麼時候懂得行醫了?”

“指不定是用了什麼下賤的手段呢,真是不要臉,讓她行醫,這不是耽誤人麼?”

“我看也未必啊,之前要不是他替吳嬸家兒媳婦接生,估計早就一屍兩命了呢。”

“一次而已,誰知道是不是僥倖?反正我不信,我也不用她給我治。”

這會兒正是下地幹活的時候,能有空來草堂抓藥的,一般都是家裡的閒人,有的是時間看熱鬧。

此刻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著,裡頭有男有女,有人相信楚沁,自然也有人不信,議論聲快把茅草頂掀開了。

齊老頭也不管,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繼續寫字,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楚沁杵在原地,氣得牙根直癢癢,偏偏又挑不出理來。

畢竟齊老頭給了她一份活計,還怕她不便,把臥房也騰出來了,讓她留作診室,只怕任誰來看,都會覺得他想的足夠周全。

好在原本在院中等待的玉蟬,發現了這邊的異樣,及時趕了過來,小小的身軀,聲音卻極為洪亮有力。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你們家裡人還在田裡幹活呢,你們還不快點辦完事,趕緊回去下地幫忙?”

“順便把這訊息也帶回去,那日楚姐姐為婦人接生,你們也都看見了,楚姐姐醫術高明,是婦科聖手,就連我自己也深受恩惠。”

“以後草堂也有專門的大夫,為村裡的婦人治病,這也是好事啊,總比你們以前求醫無門好吧?”

玉蟬雖然個頭小,但這一番話卻是振聾發聵。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不說話了,默默地排成一隊,各自在心裡盤算。

玉蟬撥開人群,走進診室,悄悄地握住了楚沁的手,力道不大不小地捏了捏。

“楚姐姐,你別怕,還有我在呢,我會幫你的。”

楚沁終於覺得有一絲欣慰,淡淡地勾起唇角,伸手揉了揉玉蟬的頭頂,然後牽著她的手,進了內屋的診室。

齊大夫這才抬起頭,望著兩人的背影,飽經滄桑的眼眸意味深長。

誰也沒注意到,草堂外,一道清瘦的身影,隱沒在搖晃的樹影下,冰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帶著幾分危險的氣息。

他雖然腿受傷了,但是武功和內力都在,即便隔著遙遠的人群,也能將齊大夫剛才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說,以後楚沁就是草堂內,專治婦人之症的大夫。

可是昨天晚上,這女人明明跟他說的是,她要到草堂來做工。

他還以為她只是來打雜,卻沒想到,她竟然要來做大夫。

可她什麼時候會了醫術?她又為什麼要騙他?

他為什麼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女人了一樣,從她跳崖醒來後,她做的每件事都讓他覺得很是陌生……

夏日將近,日頭越發毒辣,院外的梧桐樹枝繁葉茂,留下了大片陰涼。

江霜寒扶著粗壯的樹幹,駐足觀望,目光灼灼地盯著草堂,腦海中思緒繁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