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眼睛瞪得如同牛眼,激怒之下,力大如牛,竟一把掙開了楚沁,抓了那壯漢的衣領,“你胡說什麼?我兒媳婦好好在家躺著安胎,怎麼可能會小產?!”

“真的,人現在就躺在院子裡呢!”壯漢累得汗如雨下,“王婆子去了鄰村給人家接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小兒子已經去請了,讓我們趕緊把人先送來!”

吳氏傻眼了,飛一般地跑到了院子裡,正看見小兒媳婦躺在擔架上,面色蒼白,渾身都是水珠,溼淋淋,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小翠啊,你可千萬要撐住,千萬要保住我大孫子啊……”

吳氏碎碎念著,伸手摸向女人的裙中,只覺得一片溼漉漉,再拿出來一看,滿手猩紅的血液,頓時兩眼一翻白,差點直接暈過去。

另一個壯漢趕緊扶住她,“吳嬸子,你振作一點,你這時候可不能倒下啊!”

“造孽啊!”吳氏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這八個月一直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中用了?要是我大孫子沒有了,我可怎麼活啊……”

楚沁剛走出門,就看見這樣一幅場景,心中不由得幾分好笑,她小兒媳婦叫趙小翠,是鄰村一個獵戶家的女兒,本性善良,老實厚道。

之前吳氏耍婆婆威風,處處刁難趙小翠,就算懷孕了也不肯給好臉子瞧,不給她吃些有營養的也就罷了,竟然還讓她挺個大肚子下地插秧,這胎能保住就怪了。

楚沁不打算摻和這場鬧劇,繞開了要走,吳氏卻猛地一抬頭,目光如同老鷹一般緊緊鎖住了她,一骨碌坐起來,猩紅著眼睛朝她衝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個騷狐狸精滿肚子壞水,你自己家的日子過不好,就用邪術詛咒我兒媳婦,想讓我們家也不好過!沒門!我孫子要是沒了,我殺了你償命!”

吳氏嘶聲力竭地吼著,張牙舞爪地要抓楚沁的頭髮,只是被楚沁躲過。

“你看孕婦四肢纖弱,雙腿浮腫,就知道是稟賦不足而後又勞累過度導致的腎氣虛弱,分明是你總讓她大著肚子還去毒日頭底下幹農活,這胎才保不住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壞事做盡,遭了報應!”

楚沁說得有頭有理,振聾發聵,圍觀的眾人都開始小聲數落起了吳氏平日裡做的壞事。

吳氏氣得直磨後槽牙,也不知道這賤蹄子哪來這麼大的狗膽,平日裡被罵屁都不敢吭一聲,今天可倒好,說的話一套一套的,讓她想反駁都反駁不出來!

“哎呦,不好啦!吳嬸子,你小兒媳婦暈過去啦!”

吳氏一扭頭,就看見趙小翠兩眼緊閉,血已經從她的身下流了出來,匯成一灘。

“大白天的,在我的草堂裡吵什麼?”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一個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老人一臉不悅地走了過來。

吳氏頓時兩眼放光,擠開楚沁跑了過去,“齊大夫,快,我兒媳婦小產了,你快救救她!”

齊老頭雙手背後,冷漠地俯視著她,慢悠悠道,“老夫向來不治婦人之症。”

吳氏看他一幅不為所動的樣子,就開始撒潑打滾起來,“我不管,你是大夫,就必須給她看,否則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和那個姓楚的,都得給我們家賠錢!至少一百兩!”

“哎,你這人講不講理,這事跟我師父有什麼關係!”

那幾個小藥童不服氣,跟吳氏吵了起來,吳氏一張嘴吵不過他們,就揪住他們的頭髮,一夥人打了起來,旁邊勸架的看熱鬧的,場面亂成了一鍋粥。

楚沁本來想直接離開,可是低頭一看,那孕婦雙眼緊閉,牙關緊咬,全身強直,抽搐不已,她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怕不是犯了產前子癇吧?

這病發作迅猛,是產科的危急重症,孕婦一旦發生子癇,則凶多吉少,死亡率極高。

楚沁猶豫了,原身在村裡不怎麼受待見,但是趙小翠心善,對她很是客氣,有時候還會勸說原身,讓她不要執迷不悟,只是原身自己聽不進去,鑽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