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冰天雪地(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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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潛轉頭看向劇務,示意他讓一直在休息所避風的演員們出來待機,自己則來到監視器後面,細細打量了一番畫面,看了看構圖和光線,然後拿起對講機。
“機位水平線稍稍調整一下。”
第一場戲,其實是一個固定的長鏡頭,並不需要走位和排程,一旦開拍的話,陳慕就可以放鬆下來。
但“遊客”這部電影的特別之處就在於,陸潛對攝像機走位排程提出了近乎變態的嚴格要求——
一切走位,全部都必須保持完全水平線。
什麼意思?
也就是橫移的時候,必須和地面保持水平;縱移的時候,必須和牆壁保持垂直;推深或者拉遠的時候,必須和拍攝主題保持垂直。
不僅如此,就連攝像機的運動路線和移動軌道,也全部都是直線,保持一種機械感。
與“突襲”的鏡頭運動對比一下就能夠看出區別了,其實大部分時候鏡頭移動都需要保持在水平線上,否則很容易造成視覺上的突兀感,但實際拍攝卻不可能百分百嚴格執行這樣的拍攝方式,手持攝影的晃動感自然不用多說,即使是軌道攝影也可能需要根據實際情況設定不同的運鏡線路。
而這一次,陸潛則專門提出瞭如此要求。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簡單來說,陸潛希望透過這樣一種運動方式形成無形的框架,並且在構圖的時候,無時無刻地製造出線條枷鎖的視覺效果。
最初,陸潛還考慮過如同“羅馬”這部電影一般,每次攝像機移動的時候都遵循從左往右橫移的規律,製造出一種“畫卷徐徐展開”的效果,將故事娓娓道來;但後來陸潛自己否認了這種方案,因為機械化太明顯,反而就沒有了真實感。
當然,陸潛並不打算整部電影都保持這樣的機械感,而是在特定場景之中突出這樣的效果——
什麼場景使用,則需要搭配劇本食用,也就是說,每當展現出中產階級“表演狀態”的戲份,就採用如此拍攝方式;每當他們打破框架流露出真實的戲份,框架也會跟著被打亂。
這些細節,大部分觀眾都看不出來,即使是資深影迷也很難發現,除非專門拉片,一幀一幀地進行分析;但這些細節,卻能夠悄無聲息地傳遞出感觀的暗示,悄無聲息地改變觀眾情感判斷。
所以陸潛提出瞭如此要求,陳慕也毫不避諱地怒斥陸潛“變態”,然而罵罵咧咧歸一碼,實際操作還是規規矩矩地按照陸潛的要求來。
“……我居然動用到了水平儀。”
陳慕也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天,畢竟攝影師的工作就是為電影畫面注入生命和活力,現在卻需要抽離這些,以機械化的方式展現出僵硬感。
有些荒謬,但認真想想,陳慕認為陸潛是天才。
陳慕正在調整水平線的時候,演員們就已經抵達拍攝現場,放眼望去,不需要言語就能夠看出是一家人:
父親和兒子,深藍色滑雪服;母親和女兒,鵝黃色滑雪服。儘管相同的顏色還是有著些許細微的色差,但四個人熙熙攘攘地站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