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晴,伴隨微風,適合發呆、散步、曬太陽。

蘭川的冬天,並不寒冷,反而有種愜意懶散的氛圍,介於秋天和夏天之間,空氣裡湧動著乾爽舒適的氣息,沐浴在陽光底下也全然感受不到炎熱。

靜靜地坐在室內,看著窗外的陽光,就忍不住想要散步,張開雙臂感受著微風從手臂下吹拂而過。

於是,陸潛就這樣做了。

沒有乘車,而是帶上棒球帽,就這樣離開了家門。

一路慢慢悠悠地搖晃,透過公交車代步前往目的地,而後再繼續用雙腳丈量這座城市的不同角落。

有段時間不曾返回大學附近的這片普通居民區了,不少熟悉的商家都已經改頭換面,但不經意間看到十年如一日的早餐店和依舊破舊的便利店全部都是記憶裡的模樣,心情彷彿重新回到那時候——

輕快而簡單。

遠遠地,前方傳來些許騷動,視線順著聲音望過去,就可以看到三位拿著大炮筒相機的年輕人正在圍堵一位中年婦女,鏡頭倒是沒有對準那位女士,但嘰嘰喳喳的提問卻煩不勝煩地將女士包圍。

女士有些窘迫,儘管她試圖擺脫,但年輕人總是能夠阻攔她的去路,她的禮貌和忍讓沒有能夠帶來足夠的威懾力,兜兜轉轉又還是被困在了原地。

“你是否認為這是同情票呢?”

“你認為這對其他人公平嗎?”

“你們認為提名是否公正?”

“你們準備出席頒獎典禮嗎?”

“所謂自閉是不是一個藉口?”

……咄咄逼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充滿了提前預設的偏見和歧視,表面看來是正在提問,但其實根本沒有留下回答空間,早就預設了態度——

不管什麼回答,都會被歪解被扭曲被抹黑被攻擊。

顯然,那位女士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她始終緊緊地閉著嘴巴,拒絕踏入陷阱,以沉默阻斷後續可能;但沉默卻無法讓眼前的嗜血鬣狗放棄捕獵。

除非看到鮮血——

要麼是女士的,要麼是他們的。

“你的沉默,是一種抗議嗎?”

“你是否正在用沉默表示不滿?”

“抑或者是心虛?”

看,鬣狗總是有辦法達到目的,僅僅只是沉默迴避可不夠,退讓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咄咄逼人。

然後,陸潛就一路小跑上前,邁著輕盈的腳步追了上去,並沒有打招呼,而是拍了拍左右兩個年輕人的肩膀。

“誰!”

兩個年輕人受到了驚嚇,猛地轉過頭來,一前一後地發出呵斥,下意識地,照相機的鏡頭就瞄準過來。

宛若槍口一般。

準確來說,照相機就是他們的武器,至少對狗仔來說是如此;而對記者來說,筆桿子才是他們的武器,也許這一點差異就是二者之間的本質區別。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