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拳頭撞擊地面的沉悶聲響,激起一層氣浪,層層疊疊地撞擊著耳膜,凌厲的殺氣就這樣漾開了漣漪。

明明沒有任何肢體接觸,沒有撞擊也沒有疼痛,但黑西裝卻噤若寒蟬,全身僵硬,就這樣忘記呼吸。

甚至於,全場也鴉雀無聲,圍觀群眾全部隱形,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沒有聲響,在場卻也不在場。

只有林漢州緊緊抿著嘴巴膽怯抽泣的聲音在輕輕湧動著,那嗚咽的委屈和傷心,在拳拳撞擊的聲響裡湧動著,然後,血腥氣息就這樣悄然蔓延開來,不由自主地就移開視線,此情此景著實不忍直視。

一直到悶響消失,陸潛的聲音彷彿從地獄深處冒出來一般。

“噓……”

“你最好乖乖地閉上嘴巴,否則我可能會直接撕爛它。”

如此溫柔,又如此輕盈,甚至還能夠看到嘴角輕輕上揚的弧度,但隱藏其中的殺氣卻令人不寒而慄。

冷顫,一個,再一個,又一個,從腳底躥到頭頂,根本停不下來,那瀰漫在空氣裡的血腥氣息讓心臟完全蜷縮起來,下意識地就屏住呼吸錯開視線,唯恐自己一不小心被發現,就會成為下一個祭品。

黑西裝,渾身顫抖,試圖張口辯解一下,卻被陸潛的目光一掃,脖子傳來一陣涼意,馬上閉緊嘴巴。

慌慌張張地,黑西裝就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緊緊閉著眼睛,幾乎就要哭出來了,想要求饒卻也不敢,唯恐自己冒出一點點聲音可能就會成為沙包,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承受住那些重拳攻擊。

終於!

陸潛站了起來。

黑西裝只感覺沉甸甸壓在胸口的重量一輕,身體重新恢復自由,連滾帶爬地,他就試圖逃離現場;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本來身體就又重又沉,現在手腳又沒有力氣,怎麼掙扎也還是原地踏步。

腦海裡,他覺得自己已經用盡全部力氣,但事實上,卻如同被掀翻的甲殼蟲一般,只是在原地打轉。

慌亂之中,黑西裝重新睜開眼睛,試圖求助。

卻不想,才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陸潛鮮血淋漓的雙手,拳頭關節上的鮮豔血液暴露出模湖的傷口——

滴嗒。

鮮血,就這樣滴落下來,濃烈而刺鼻的血腥氣息在指尖縈繞,散發出死亡氣息。

那種深深的恐懼就這樣撲面而來,黑西裝試圖往後爬出去,卻還沒有來得及動作,就感覺褲襠一熱。

……糟糕!

慢慢地,地面就這樣擴張出一團深色水漬,甚至還能夠嗅到怪異刺鼻的氣味,黑色西裝顏色更深了。

黑西裝,呆若木雞,渾身僵硬地癱坐在原地,大腦徹底停止轉動。

然而,陸潛卻已經沒有時間理會後面那個傢伙。

站立,轉身,陸潛就看到了整個人蜷縮成為一團躲在牆角的林漢州。

心臟,一陣抽痛。

剎那間,陸潛彷彿又看到了三年前的那個林漢州:

被誤解被欺負被蔑視被嘲諷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擊的林漢州,被傷害被羞辱被攻擊被無視卻依舊乖乖不敢反抗的林漢州。

三年時間,他們都以為林漢州已經成長了,林漢州已經獨立了,林漢州終於擁有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然而……一切卻是如此脆弱,宛若一座沙堡一般,一個巨浪就能夠將一切抹平,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世界轉眼又再次支離破碎,那些傷害那些不解那些排斥,依舊輕而易舉就能夠毀掉林漢州的所有努力。

陸潛,又是自責,又是心疼。

林漢州整個人蜷縮成為一團,如同受傷的刺蝟一般,用雙手捂住耳朵,痛哭著,宣洩著,哭得令人肝腸寸斷,嘴裡含湖不清地重複著,一遍,又一遍。

陸潛小心翼翼地靠近,唯恐自己的輕舉妄動可能再次傷害林漢州,蹲在地上,彎腰側身試圖尋找林漢州的目光。

一點,再一點。

然後陸潛終於聽清楚林漢州嘴裡唸叨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