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丹主動先發制人地說道。

“……稿子,咳咳,稿子很快就好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很快”,應該乘以十倍,因為她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可能今天又要加班了。

來人翻了一個白眼,毫不費力就識破了裴文丹的說辭,但他甚至不屑戳破謊言,看都沒有看裴文丹一眼。

“辦公室找。”

丟下一句話,根本就不打算理會裴文丹,轉身就準備離開,好像和裴文丹多說一句話就會損耗壽命一樣。

裴文丹也知道,自己在節目組裡就是弱勢群體,沒有資歷沒有實力也沒有成績,幾乎沒有她說話的空間——

恐怕就連道具組的實習生都比她這個編劇組裡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更加重要。

這就是她的現狀,處於金字塔的底端,而且還是底端的角落,她甚至懷疑,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此時,裴文丹卻不得不出聲呼喚住對方。

“辦公室?哪個辦公室?”

怯生生的話語有些遲疑,結果對方沒好氣地回頭瞪了她一眼,“湯臣辦公室,不然還能是什麼辦公室?”

說完,也沒有理會裴文丹,都囔著“在這裡工作多久了就連辦公室是哪裡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平時都在做什麼天天坐在辦公室裡吃白飯浪費公司資源也不知恥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底線都沒有”,揚長而去。

裴文丹坐在原地,微微愣了愣,卻也沒有時間申辯,只顧緊張和忐忑了——

她從來沒有前往湯臣的辦公室過,至少沒有單獨前往過。

畢竟,編劇和湯臣的溝通,遠遠輪不到她這個小卒子。

裴文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湯臣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節目組裡還有她這個人物的存在。

但是,現在湯臣卻要求她前往辦公室?

為什麼呢?

說不通呀。

裴文丹滿頭都是問號,又緊張又忐忑,卻也知道耽誤不得,慌慌張張地收拾一下自己,看著滿桌的凌亂,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帶上什麼——

她甚至不知道目的是什麼,又怎麼知道應該準備什麼?

怎麼辦?

擔心湯臣在辦公室等待太久,裴文丹也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地就邁開了腳步,滿腦子紛紛擾擾的雜亂思緒在洶湧著。

難道……自己就要被開除了?

可是,湯臣根本就不認識自己,就算開除,也不知道應該開除哪個人吧?那麼喊自己去辦公室做什麼?

又或者說,編劇組需要大洗牌,湯臣為了安撫被開除的職員,避免他們提起勞務訴訟,所以一個一個安撫?

亦或者說,節目組出現什麼變動,那些中層領導都已經提前知曉,而他們這些小卒子就被動等待被犧牲?

越想就越沒有頭緒,越想就越沉重,那種感覺就好像腳踝捆綁了鉛塊跳入湖裡一般,竭盡全力掙扎卻只是讓自己下沉得更快;而且,肺部裡的氧氣消耗得越來越快,那種窒息感很快就掐住了喉嚨。

一路走來,她完全沒有時間打量其他人的表情,也沒有時間觀察辦公室裡的氣氛,紛紛擾擾的思緒完全佔據大腦,幾乎就要爆炸,然後——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