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正好。

本來應該因為公關工作而忙碌到腳不沾地的頒獎季,此時卻透露出些許悠閒和愜意來。

一杯茶,一些甜食,一點音樂,然後捲起袖子和褲管,在花園裡忙碌,泥土的芳香、炙熱的陽光和滿頭的汗水,短暫地清空大腦,生活也跟著變得簡單純粹起來。

對於藍鯨影業來說,有些事情需要抓緊,比如整個蘭川人脈網路的全盤佈局,比起今年明年的眼前利益來說,他們應該著眼未來三年乃至於五年的計劃,有條不紊地在蘭川紮根,建立屬於自己的網路。

有些事情則需要放緩,比如今年頒獎季的咄咄逼人,目前他們已經承受足夠多火力,如果持續貪婪下去,則會過猶不及,很有可能被當作下一個“韋維”,作為潛在隱患,進而引發業內大老的聯手絞殺。

尺度,分寸,平衡。

這非常非常重要,某種程度來說,甚至比掀翻韋維、撼動蘭川記者協會的動作更加重要。

前者,是打亂秩序,哪怕是一股純粹的蠻力,也能夠做到。

後者,是重建秩序,力量、智慧、手段、心機,缺一不可。

也正是因為如此,風暴過後,藍鯨影業反而是低調了下來,並沒有如同想象中一般,風生水起地大殺四方。

從陸潛的一舉一動,就能夠窺探到藍鯨影業的策略方針,比起今年頒獎季來說,他們已經開始著眼未來。

當退則退,以退為進。

這一步棋,在蘭川得到諸多肯定與認可,看看雄獅影業和藍鯨影業的合作談判推進順利,就可見一斑了。

儘管如此,紀敘也沒有預料到自己會看到這一幕——

陸潛似乎剛剛忙碌完畢,捲起褲管、打著赤腳,坐在後院的涼亭裡,晃盪著腳丫子,正在整理花園工具。

“……這傢伙!”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製造出來的波瀾嗎?整個蘭川都要翻過來了,我們在後面收拾爛攤子,他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打理花園?”

“我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對務農有興趣了?”

咬牙切齒,怒火中燒。

紀敘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轉頭對著右手邊的修仲鈞說,“你必須讓導演知道,他不能如此悠閒下去。”

修仲鈞:……

紀敘沒有得到回應,還以為自己沒有聽到,“嗯?”

修仲鈞搖了搖頭,“紀總,如果想要抗議的話,你應該自己和導演說,導演也就只聽你一個人的建議。”

紀敘看著面無表情的修仲鈞,“修仲鈞,你學壞了。”居然懂得推卸責任了?

修仲鈞依舊不為所動,“這都是紀總教得好。”

紀敘:……

面面相覷過後,兩個人終究什麼都沒說,一前一後邁開腳步,朝著陸潛的位置走去。

遠遠地,陸潛視線餘光就捕捉到兩個人如同黑白雙煞一般逐漸靠近,抬起頭來,笑容就這樣展露開來。

“如果不是現在陽光正好,我還以為是牛頭馬面登場了呢。”

紀敘,直接炸了,話語忍了又忍,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你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陶染是怎麼回事?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你也不和我們提一聲?如果不是喻劭搶在八毫米之前拿到了訊息,讓我們提前做好準備,現在我們就要被殺一個措手不及,事情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喻哥已經習慣你了,就這樣縱容你,他也不會說你什麼,但事情不應該這樣,我們是一個工作團隊,好嗎?”

修仲鈞,低垂腦袋,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但終究沒有阻止紀敘——

其實,喻劭也好,修仲鈞也罷,他們都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