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的。呼吸的。流暢的。富有生命力的。

其實,陸潛的攝像機運鏡還是有些簡單,畢竟真正的運動鏡頭,對於路線設計和機位定點都有非常嚴格的要求,沒有提前規劃是難以實現的;但即使如此,陸潛依舊透過實際行動展現出了自己的拍攝構想。

“突襲”的攝像機運動,讓觀眾感受到管舟的呼吸,強烈的代入感,就好像真正進入管舟的大腦之中。

“死侍”的攝像機運動,則是讓觀眾感受到畫面的呼吸,感受鏡頭裡的打鬥所傳遞出來的韻律和脈動。

那麼,區別在哪裡呢?

前者是身臨其境,強調真實感,強調拳拳到肉的衝擊力,強調沉浸強調代入。

後者是親眼所見,強調近距離欣賞,就好像在美術館裡欣賞畫作一般,強調美感強調享受。

一個演示,所有事情頓時就變得清晰明朗了起來。

洪元和,眼睛一亮——

真實感,依舊是陸潛所追求的,但呈現方式不同,自然而然,武打設計也就不同。

無錯

現在他終於明白陸潛所說的“花哨”,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專業角度來看,“突襲”和“疾速追殺”的武打設計是一脈相承的,短平快,招招致命,斷骨割喉血濺的動作處處可見,每一次拆解和對抗都是為了致死對手,所以,整個武打動作強調短促、乾脆和利落。

其實,也就是實用。

“死侍”的武打設計則需要強調連貫、流暢以及畫面構圖,比起致命來說,更加強調對抗,攻防轉換的推拉應該更加充分利用整個空間,你來我往的攻防轉換應該更多,所以,武打設計就需要更加繁瑣。

嚴格來說,“花哨”並沒有說錯。

另外,還有一個重點。

洪元和想起“突襲”製作期間,陸潛曾經要求他將武打動作設計地更加瑣碎一些,準確來說,“容易拆解”。

根據後期剪輯要求,陸潛需要大量碎片化剪輯的鏡頭,比如骨頭斷裂、比如血漿迸發、比如拳頭連續攻擊到皮綻肉開、比如扭斷脖子等等等等的瞬間,製造出攻擊力的實質效果,進而形成視覺衝擊。

顯然,碎片化剪輯的方式,就不會運用到“死侍”之中。

比起碎片和碎片的銜接來說,“死侍”更應該是片段和片段的連線,鏡頭的推拉輾轉與武打動作的設計形成一種互文,需要連續感、需要拉扯感、需要對抗感,製造出流水潺潺流動、微風細細撫面的效果。

舉例的話,就好像“格鬥(泰拳)”和“太極”之間的區別,整個型別和風格都不同。

但是,陸潛終究不是專業人士,形容用詞不太恰當,對於腦海裡的意象傳達也不夠準確,這才引起了誤會。

還有爭執。

現在,洪元和終於看清楚陸潛腦海裡的畫面,他也終於明白陸潛剛剛那句“感謝”的意思了——

交流,對話,靈感碰撞。

這才是正確的創作方式。

當然,前提是這位導演願意敞開心胸傾聽意見,就洪元和所知,導演們……大多傲慢,都不願意如此。

慢慢地,洪元和腦海裡的動作設計也就呈現出一些脈絡。

也許還需要再慢慢打磨設計,但洪元和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阿笙,退下,我來。”

伴隨著話語,洪元和踏踏踏地一陣助跑,就朝著管舟衝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