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鏡頭的構圖,到剪輯點的選擇,顯而易見地製造出整個氛圍轉換的荒謬和殘酷,懸念又再次滋生。

並且透露出一種黑色幽默的戲謔。

陸潛……是故意的嗎?

湯臣轉頭看了蘇長亭一眼,結果就發現蘇長亭微微側了側腦袋,露出一個微笑,彷佛在說:

是的, 這就是陸潛的惡趣味。

警官們試圖從王斯這裡進一步深入瞭解情況,包括艾青的情況,但問題就在於,王斯一問叄不知:

他不知道艾青每天在做什麼,不知道艾青是否有朋友,不知道艾青的血型,以至於讓人懷疑他們是否生活在同一個屋簷底下的程度,他甚至沒有通知艾青的父母。

更糟糕的是, 王斯在警局遇到了自己的父親——

從養老院偷偷跑出來之後, 在高速公路上迷失,警局整個下午都在試圖聯絡王斯,卻始終找不到人。

行雲流水、天衣無縫的一場戲,透過剪輯和構圖,完美地告訴觀眾以及新手導演們,應該如何塑造人物:

不需要額外臺詞說明,也不需要刻意製造橋段,一次狡辯與一次巧遇,寥寥數筆就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不負責任、毫無關懷、自我中心、習慣性推卸責任……王斯身上的缺點一個接著一個浮現在眼前。

然後——

當警探深入王斯和艾青住所調查,詭異的細節也開始一個接著一個浮出水面,懸疑也就層層疊疊地構建起來。

比如,王斯聲稱艾青在索證沒有朋友,然後就有隔壁鄰居出來說她是艾青的最好朋友。

比如,他們的住所、車子、信用卡、水電費、電話賬單全部都是艾青的名字,甚至就連王斯和王戈聯合開的酒吧也是艾青的名字, 這也意味著,整個家庭的經濟命脈完全依賴艾青。

再比如,廚房的櫥櫃上出現血跡,屬於不正常範圍,可能不是意外造成的,所以需要進一步對廚房進行檢測。

畫面,就如同清澈見底的湖水一般,驚心動魄的藍色一點一點深邃下去,拖拽著現場觀眾的心臟沉入水底。

冰冷刺骨的寒冷,緩緩地順著毛孔鑽入血管,還沒有來得及察覺,就已經蜷縮起身體。

甚至不需要警探開口,放映廳裡的觀眾們,懷疑與猜測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朝著王斯指去,湯臣不由想起了傳奇的懸疑/驚悚大師希學德。

顯然,陸潛在懸念堆疊和氣氛營造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艾青的父母抵達了索證,他們聯合王斯召開新聞釋出會,目前以“失蹤”定桉,希望廣大市民能夠提供更多線索。

王斯,顯得木訥而僵硬,如同被擺佈的木偶, 甚至就連王戈都比他熱心和迫切,就好像她前一晚告訴王斯的一樣。

“雖然我不喜歡艾青,但我依舊關心她的安危。”

艾青父母情緒動容地呼籲著廣大群眾們的關心,但王斯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旁邊,一時之間很難分辨,他到底是因為識破艾青父母表演面具而顯得冷漠,還是因為他對於艾青的失蹤全然沒有感受到焦慮和悲傷——

面癱,帶著一絲尷尬和彆扭的面癱,與現場的氣氛、與故事的情景,完美無缺地契合。

拍照環節,記者們的提問鋪天蓋地地撲面而來,關於謀殺、綁架的猜測不絕於耳,然後就有記者對著王斯呼喊。

“微笑。”

王斯就彷佛牽線木偶一般,嘴角上揚起來,有些笨拙有些僵硬有些呆滯,面部肌肉似乎不聽使喚,“自以為自己的表演完美無缺地掩飾內心真實的不耐卻殊不知糟糕透頂的表情早就已經被所有人看透”。

咔嚓。

快門,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