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聳了聳肩。

“那麼就用陳慕。”

輕描淡寫、乾脆利落,紀敘滿眼都是意外地看向陸潛。

“我說過,在蘭川,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這是真心話。”

“對了,如果是張本卿違約離開劇組,記得我們要索賠,他身價那麼高,我們可絕對不能手軟。”

紀敘本來是擔心不已的,現在卻被陸潛那摩拳擦掌的表情逗樂了,著實是哭笑不得。

陸潛拍了拍紀敘的肩膀,然後就邁開腳步忙碌了起來。

紀敘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他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思緒:

他應該如何確保陸潛的意圖能夠執行,並且確保劇組沒有後顧之憂呢?

劇組,陷入短暫的震驚之後,很快就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

尹書堂果然有兩把刷子,他用一層淺藍色的糖果紙蒙在窗戶外面,又在公寓外面利用兩個人字梯搭建兩個光源,在帳篷遮擋住窗戶上方的情況下,用弱光營造出破曉時分的氛圍。

這還不是全部。

尹書堂又緊接著在室內忙碌起來,透過臥室和客廳等等空間的燈光設定,間接改變廚房和餐廳的光線。

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不僅完美複製藍色時刻,而且不同於自然光,他們還能夠現場調整光線效果——

進一步凸顯出王戈和王斯的情緒對比。

顯然,張本卿還在現場的時候,尹書堂就已經開始構思了。

而這裡,苗凱和裴成琳兩位演員經過短暫的慌亂,很快就鎮定下來。

徵得陸潛同意之後,他們充分利用陳慕梳妝的短暫時間進行劇本梳理。

雖然陳慕知道這場戲是怎麼回事,但臺詞的對話和脈絡,還是需要重新整理,兩位演員的幫助讓陳慕快速找到了方向。

短短不到十五分鐘,劇組就已經做好了拍攝的準備。

陳慕,有些緊張,嚴格來說,應該是非常非常緊張——

表演,他不熟呀,怎麼就趕鴨子上架了呢?

就在陳慕開始自我懷疑並且質疑整件事來龍去脈的時候,陸潛出現了。

“陳慕,不要多想。”

陸潛在陳慕的面前坐下來,保持視線的平行,苗凱和裴成琳兩個人稍稍讓開一些位置,沒有打擾兩個人的交流。

“我們現在需要專注在這場戲上。”

“你相信我嗎?”

陳慕看著陸潛,他其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正視陸潛了,畢竟,平時沒有事的話,沒有人會進行眼神交流,但此時,陸潛的眼神如此清澈又如此專注,悄無聲息地抓住他的注意力。

其實,陳慕想說的是“不相信”,但在陸潛的注視下,話語只是在舌尖打轉,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出來。

“還記得陶染嗎?”

陸潛非常非常意外地提起了一個名字,陳慕的眼睛裡無法掩飾地流露出錯愕。

“記住那種憤怒和委屈。”

“顯然,買咖啡、買榴蓮,這絕對不是你忍氣吞聲的理由,你是一名攝影師,你的委曲求全是為了能夠站在攝影機的後面,但他不在乎,準確來說,整個劇組都沒有人在乎。”

“你的聲音,你的追求,你的困擾,你的壓抑,你的掙扎,全部都沒有人在乎,他們都只是注視著陶染,一個賣弄外表的花瓶而已,而你甚至不想用你的攝像機鏡頭捕捉他的神態,但命運偏偏就是這樣。”

“然後,你的狼狽被我看到了。”

話語,就到這裡戛然而止,陳慕的眼神裡湧動著難以言述的錯雜,愣愣地看著陸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