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失望。”

陸潛的話語讓蘇長亭一口氣就堵在胸口,臉頰漲紅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陸潛沒有給蘇長亭發難的機會,話語繼續說了下去。

“我以為我們足夠了解,擁有一種並肩作戰的信任。”

這難道不是蘇長亭應該說的話嗎?

“我以為,蘇大哥在聽到傳言的時候,第一件事應該是和我對話,詢問來龍去脈,確認實際情況,而不是從旁人隻言片語做出判斷,寧願相信別人也不願意和我直面溝通。”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蘇大哥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依舊熱愛大熒幕,不相信我依舊期待著觀眾返回電影院,不相信我在成功之後依舊擁有一顆赤子之心。”

“當然,我不會責備蘇大哥,因為這就是名利場。”

“然而問題就在於,蘇大哥瞭解名利場,你知道名利場可能改變一個人的初心,我的確可能不再純粹了;但你同時也應該知道名利場裡的傳聞是最不可信的,真相和事實從來都不是也不會是同一件事。”

“不說流光影業是否仍然在苦苦等待機會徹底摧毀我,且說那些新聞媒體和業內人士在利益驅使下,還有什麼不能說什麼不能做的呢?”

“這一點,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

“至少,在定罪之前,你可以和我面對面溝通。”

“所以,蘇大哥是對我沒有信心,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一字一句,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字裡行間卻能夠深深感受到陸潛話語裡的苦澀,不是憤怒也不是傷心,而是苦澀。

蘇長亭愣住了。

陸潛輕輕聳了聳肩,“蘇大哥,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如此輕盈又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沉甸甸地壓在蘇長亭的胸口,怒火和衝動就在重壓之下緩緩消散。

蘇長亭必須承認,他被說服了——

即使是證據確鑿的罪犯,也應該擁有為自己辯護的機會。

但是,等等,為什麼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蘇長亭冷靜下來,理智也就重新回到了大腦裡,微微眯起眼睛,細細地打量著陸潛,思緒跳脫整個局面,然後就意識到了怪異之處。

“等等,你這是在倒打一靶,把我繞進圈子裡呢。”

明明蘇長亭譴責的是流媒體平臺事情,但陸潛長篇大論說了一堆卻完全沒有提起流媒體,而是用一個“信任”一個“友誼”模糊焦點,反而是讓蘇長亭愧疚起來。

被識破伎倆,陸潛也絲毫不慌張,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愧是蘇長亭經理,居然沒有被繞進去,厲害。厲害!”

蘇長亭一噎,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了憤怒和急躁,平時一貫的懶散和從容悄悄回到大腦裡,笑容也爬上了嘴角。

“你這傢伙!”

陸潛攤開雙手,“但是,蘇大哥,你至少應該給我一個開口的機會,否則,我就這樣被沒頭沒腦地攻擊一番,我也很冤枉的。”

蘇長亭啞然失笑,輕輕搖了搖頭,但表面上依舊故意板著臉,“我就是冤枉你了,我就是不過問就給你定罪了,你還能怎麼辦?”

陸潛也不說話,只是緩緩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模樣,故意做出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迎向蘇長亭的目光。

蘇長亭無語地頓了頓,控制了再控制也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你最好有一個完美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