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心裡總覺得憋屈,好像鼻腔上蒙了一層看不見的塑膠袋,撕不開又掙不脫,越費力反而越缺氧,渾身無力只能倒在一邊大口喘著粗氣,可是還不信邪,等感覺好一些後,接著掙扎,接著無力,接著躺著休息。

四周圍著的是一堵觸碰不到的牆,明明窄小擁擠,可卻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到邊際,你明明知道它的存在,但又無法打破,只得在這空氣稀薄的有限空間裡苟延殘喘,靜靜等待著人生盡頭。

程念這幾天心情很不好,但她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好,總之就是天天無精打采,幹什麼都沒有力氣,以至於不過幾天,她就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迅速消瘦了下來,就連路星洲再一次見到程念時也被嚇了一跳:“程念你怎麼了可別嚇我。”

“我沒事,好的不行。”除了沒精神之外,程唸的脾氣這兩天也日趨暴躁,就連去見很久才能見一次面的男朋友也無法讓心情美麗起來。程念原本以為是快到姨媽期的原因,可是現在姨媽都走了好幾天了心情也並沒有見好,這種煩躁令程念自己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感,她其實挺不想這樣的,但卻又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

今天週末,路星洲難得可以休息一天,周亮奶奶病重住院,從很早之前周奶奶就一直唸叨著想要見見路星洲的女朋友,一開始程念還覺得不好意思,但現在老人住院了,再不去就反而顯得矯情了,況且她和周亮也算朋友,去看望朋友的奶奶這有什麼難為情的呢?

也許是路星洲看出來程念狀態不對,後面也不再說話,後面坐著的郭盛陽和姜川傑自然更不會在這種節骨眼兒上開口討人嫌,兩個人默默低下了頭,儘量降低自己在車裡的存在感。

車內氛圍瀰漫著一片詭異的祥和,車載音樂放著《斷背山》中的插曲《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路星洲一邊開車一邊也跟著唱:

“’Cause I don’t want to say odbye

Let the stars shine through

No’ I don’t want to say odbye

All I want to do is live with you .”

路星洲的音色本來就偏少年,哼唱起來便更加溫柔清澈,悠揚的歌聲竟一點點撫平了程念焦躁的心,令她平靜了下來,她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突然笑出聲來:“想不到一個背英語作文總是磕磕巴巴的人唱英文歌兒竟然唱的這麼好,英語老師知道了估計要被你氣死了。”

路星洲白了她一眼,才不搭茬,而是更加大聲地接著唱,聲音也變得粗狂搞怪起來:

“Together our two hearts are strong

Don’t you know that’s wong~~~”

最後尖而刺耳的長音不由讓程念捂著耳朵投降,“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請您恢復正常。”

路星洲心情大好的停止唱歌,此時歌曲已到尾聲,路星洲跟著哼哼完了才開口說道:“如果以後有時間的話一定要玩兒一下這首歌,看能不能改出點兒新花樣兒來。”

“這句話我好像聽過不止一次了吧,好像是首歌兒你都想改編。”

“才沒有,有些歌兒我連聽都不稀的聽,咱這耳朵那可是自帶歌曲鑑賞器的,只聽前奏就知道這首歌兒到底好不好。”

“可以啊人工智慧,那你覺得Whatever樂隊的歌兒怎麼樣呢?”

“萬年奇品,獨樹一幟,不可多得。”

“呸,真不要臉。”程念後悔問了這個問題。

“怎麼?實話實說還不行?”

“你們前段時間發的那張專輯怎麼樣,怎麼感覺沒什麼動靜就過去了?”

……空氣突然沉默,程念覺得自己似乎戳到了痛點。

“別提了,這回專輯銷量史上最差,我們快被王哥罵慘了,尤其是大洲,挨完集體批評以後又被拽到辦公室單獨挨訓,一個小時後才出來。”郭盛陽此時終於弱弱開口,苦著一張臉好像馬上世界末日一般。

“這麼慘?”程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們宿舍這回可是人手一張,就連唐曉茉這麼不愛聽朋克為了支援你們也去買了一張,還以為這回怎麼著也比上次要好呢。”

“大姐,你們這才哪到哪,統共加起來才五張專輯,夠幹什麼的?”

程念一聽這話,嘆氣:“也是。”

她側頭,眼睛正好看到姜川傑正敲著手機鍵盤,於是想起來什麼,八卦兮兮的問道:“你和周瑩怎麼樣?最近也沒聽你提起過她。”

“挺好的,今天下午去約會。”姜川傑淡淡笑笑,把手機收回兜裡。

郭盛陽小眼睛賊溜溜的轉了一圈,動動姜川傑,一臉不懷好意的笑道:“你女朋友不是挺有錢的嗎,讓她支援一下咱們唄?比如買他個一百張專輯嗷嗷嗷——”一陣強有力的剎車令車裡的四個人紛紛往前一災,萬幸程念繫著安全帶,不然此時肯定就已經重重砸到面前的玻璃上,當然,後面的兩個人就不是那麼幸運了,郭盛陽一頭撞到了副駕駛座的後背,痛的嗷嗷直叫,姜川傑也因為慣性猛地往前一災,索性他即使扶住了車窗上的扶手才免遭一劫。

三個人紛紛看向此時正笑得一臉無辜的路星洲:“抱歉抱歉,前面剛剛有隻貓來著,還好剎車及時,不然就釀成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