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陳年往事

顧老爺子看到小女兒是這樣的表現，他的心裡反而平靜了。

“這麼些年過去了，我一直都認為你大哥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我當初能不阻攔他的感情，能不干涉他的婚姻，給他充分的自主和自由，那他也許就不會背景離鄉，東躲西藏，客死他鄉。”

顧老爺子越說聲音越低：“以前我都認為他是婚內出軌，是咱們顧家對不起曼妮，可是今天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是在三十一歲時認識的蔣樂美，但他三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暗中打擊曼妮的孃家，到底是因為什麼？”

顧婉如給顧老爺子重新倒了盞茶，然後慢慢的坐在顧老爺子對面，長吁了口氣，道：“爸，這件事情已經壓在我心上快二十多年了，本來您的年齡越來越大，不應該再跟您提起當年的事情，可是現在南辰回來了，我覺得，應該告訴您當年的一些事情……”

顧老爺子沉默的喝了口茶。

“我大哥當年並不喜歡我大嫂，這個您也知道，可因為顧氏當時出現了財務危機，他是逼不得已才答應了這門婚事。兩人成親後的頭兩年，過的還算相安無事，可是在顧氏的越做越大的時候，我大哥跟我大嫂的關係卻慢慢的在疏遠。”

“當時，我大嫂的父親也曾找過您，說要撤資，要離婚，咱們一家人都輪番的勸說大哥，大哥也確實準備彌補大嫂，可是在我大哥三十歲生日那天晚上，我大哥卻喝的大醉，還非拉著宏宇不放。”

“您也知道宏宇不愛喝酒，也不會喝酒，結果我只能也在旁邊陪著，就在我大哥醉的不醒人事時，罵了我大嫂許多難聽的話，我想攔也攔不住。我起初並未放在心上，還裝病幫著騙大嫂，把大哥留在我家住了一宿。第二天，我告訴大哥，以後千萬不能喝這麼多酒，也不能再那麼想大嫂，這要是讓南川知道了，可怎麼收場？”

“大哥沉默許久，告訴我，說他收到了一本光碟，裡面竟然是我大嫂跟多名男子私會的影片，這個影片他沒給我看，卻說的千真萬確。”

顧婉如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您知道，我對我大哥的話，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我就按照大哥的話，收集大嫂孃家公司的各種問題，宏宇把顧氏當時的財務也全都做賬挪空。後來大哥掌握了主動權，跟大嫂提出離婚，並把光碟給了大嫂的父母，再後來，大嫂就跳樓自殺，摔成殘疾，大哥認識了蔣樂美，蔣樂美懷孕，大家都說是大哥把大嫂逼死的，咱們家裡人也不同意大哥離婚……”

“您知道，大哥本來就不想接管顧氏，再加上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大哥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帶著蔣樂美失蹤，再後來，大哥就出了車禍。”

顧老爺子痛聲道：“既然是曼妮的錯，你們為什麼不跟我說？我知道實情了，還怎麼可能會逼他？”

“大哥一方面是為了南川考慮，怕家裡人知道，對他造成傷害，另一方面是大嫂的母親得了半身不隨，大嫂的父親求大哥不要往外說。”顧婉如道：“大哥也沒想到大嫂會真的跳樓，他也不想把事情鬧的滿城風雨，就決定悄悄的離開了。”

“可這一離開，就是陰陽兩隔。”顧老爺子嘆完氣，忽然臉色一變，看著顧婉如：“那……”

“嗯？”顧婉如疑問的等他下文。

“那沒有什麼事兒了，我回去了。”顧老爺子站起來道：“你沒有事兒的時候，也多出去走走，總在家裡悶著容易悶出病來。”

“我知道。”顧婉如笑道：“您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在我這吃完飯再走唄？我給您包點餃子，行不？”

“不了，我還是回去吧。”顧老爺子道：“等你做個飯，得做兩小時，急也急死了。”

“我有現成的餡，用不了多長時間的。”顧婉如已經四十多歲了，可是在老父親面前，還是跟個孩子似的：“要不咱們出去吃吧？我想吃火鍋了，可我一個人不愛去吃。”

“你想吃了？”顧老爺子往門口走了兩步，看到外面車上正襟而坐的管家，點頭道：“那好吧，咱們今天就吃火鍋。”

“爸，那您等我一會兒，”顧婉如開心的笑道：“我去換身衣服。”

“咱們就是出去隨便吃一口，你別描眉畫鬢的打扮起來沒完沒了。”顧老爺子對她的背影道：“還有門鑰匙，你別忘了帶。”

“我知道了。”顧婉如在小院裡喊道。

管家下車給顧老爺子開車門，問道：“咱們現在是回家嗎？”

“老才，你說這些年，我也挺好奇的，你是怎麼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我看你都要成佛了，不喜不怒不嗔不怪，這是怎麼練的？”顧老爺子笑道。

“我這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操心的地方。”管家笑道：“我記著在哪聽著人說過，叫什麼，人無所欲，心無所求，我在顧家，只要您好，我就萬事不愁。”

“無慾，無求，”顧老爺子仔細的品味了一下這四個字，自語道：“難道是我慾念太重，太貪婪？”

“您老在說什麼呢？”管家忙道：“您老都快要成活神仙了，還有什麼可貪的呀？”

“我比不得你，有子有孫，全是冤孽。”顧老爺子話音剛落，就看到顧婉如穿著黑色緊身牛他褲，駝色風衣，跟個小姑娘似的跑出來，不禁嘆了口氣：“你看看這個小冤孽，就是不結婚不找個伴，不是也要要我命嗎？”

“我看婉如小姐過的挺瀟灑的，自己一個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是多少人嚮往的生活呀。”管家的目光也落在了顧婉如身上。

“你跟婉如認識二十多年了吧？”顧老爺子忽然問道：“你覺得婉如這丫頭怎麼樣？”

“婉如小姐溫柔漂亮，聰明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管家道：“您就別擔心了，她將來一定會幸福的。”

“老才，既然你覺得婉如這麼好，那你跟她過得了。”

“好啊！”管家順口答應完，才反應過來：“啊？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