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因緣際會,她這次沒有殺了千月長風,後面卻也沒有理由再殺他了,他那般溫柔、深情,讓她時時錯覺,他真的是愛自己的,可她明明知道,他真正愛的,是那個在三途河畔魂飛魄散的女子,而她也知道,這個人是千月的轉世,與她們自古以來便勢不兩立。

她應該殺了他,可她卻愈發地下不了手了,從未有人這般真心實意處處為她著想,哄著她寵著她依著她慣著她,他對她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後來,她竟也會為他出徵而擔憂,為他平安歸來而高興,她不知道,她已然陷了進去。

與此同時,千溟還在尋找緋悅流芸,淺陌也沒有停止過尋找千溟,當她看到以前的那個人又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這一萬年來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尊主...”所有的委屈,所有重逢的欣喜,都說不出口,而他也第一次對她眼神溫和了些,因著她曾經不遺餘力地護著他的殘魂,若不是這樣,他便不再有機會遇到阿憐了。

淺陌因為他這一個眼神,幾乎放下了對緋悅流芸的恨,可是當千溟告訴她,他在找緋悅流芸的時候,那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如同泡沫一般,轉瞬即逝。

淺陌並沒有告訴千溟,關於清丘和緋悅流芸的事,千溟繼續尋找著緋悅流芸。

一千兩百多年了,他一直在找她,這九州八荒的每一寸土地他都翻遍了,卻再無她的訊息與身影。他想著,難不成真的殞命於天雷了?從最初抱著要找到她的想法,到最後心裡想到她只要活著就好,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會這麼容易滿足——只要她活著。

直到那一日他走到南羽國邊境,彼時正值南羽國的軍隊凱旋,他看到了城牆上的那個驚為天人的女子,一時竟有些慌張,那是她,那是他找了一千多年的緋悅流芸,她竟在這裡,她真的還活著。

落日的餘輝映在她雪白的衣衫上,像極了她在那山崖旁映著霞光的模樣。只是那時的她眉目之間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而此時的她站在城牆上卻顯得異常孤傲。她在等誰?

他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她淡漠的眉眼逐漸染上暖色,嘴角揚起微小的弧度,她等的人,回來了,而那個人,一襲銀白的鎧甲,威風凜凜地騎在戰馬上,一頭青絲高高束起,星目劍眉,氣宇非凡,帶著一種凌人的氣勢,一眼便能從千軍萬馬中看到他,千月長風。

那一刻,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又輸給了千月,緋悅流芸在等的人是千月,他不知道這一千多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緋悅流芸竟是又與千月扯上了關係,她當初捨命相救,如今卻是半點都不記得自己了嗎?

淺陌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心裡卻百般不是滋味。為什麼,身為魔神的他,會對一個女子有這麼深的執念,他那樣風華絕代的人,想要怎樣的女子得不到,偏偏執著於她。

她不甘心,死了一個阿憐,又來了一個緋悅流芸,他從始至終都在追逐著同一個人,卻從未得到過,他這一生,因為這個女子,從未有過一刻的安寧,她不能忍受著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尊主,那個人好像是清丘。”

千溟一怔,劍眉微蹙:“清丘?我記得她不是這模樣。”

“她在三途河撿了個殘魂,修成了這模樣,千月的轉世屠了血族,她便藉著這殘魂的身份回來報仇了。尊主要找的人,便是這殘魂的主人?”

“殘魂?!”千溟臉色白了些,“緋悅流芸她...”

“可能已經魂飛魄散了。”

千溟身形微恍,魂飛魄散...為何會魂飛魄散,怎麼會魂飛魄散?!

他走了,不知去了哪裡,只是淺陌知道,他的執念,大概是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