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延利劍出鞘,寒光映得他的臉色慘白而透明,他的眼裡滿是狠厲的殺意。那群妖奴令人作嘔的臉就在咫尺之距徘徊,卻不再往前。

似乎看不到錦延就在他們的面前,錦延心裡警惕著,不敢輕舉妄動,妖奴數量太龐大了,他根本應付不過來。

僵持半晌,那些妖奴才散去,並沒有發現池底的錦延,錦延心生疑慮,這鏡花水月潭真不是人人都能看到,他能看到他們,他們卻看不到他,而且那樣子似乎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他們根本下不來。

妖族的人散去,錦延默默地鬆了一口氣,收回劍之後想了想,便沿著青石板路往前走了去。

這條路看似沒有盡頭,卻很快就走到了底。底部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一堵青石板牆,雕著一些他從未見過的圖騰,四處看了看,也沒有什麼縫隙。

錦延有些失望,想著可能是走錯了方向,正想回去,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錦延頓住了腳步,這呼吸聲此起彼伏,像是熟睡的某種野獸發出來的一般,錦延立即戒備了起來,回過身來卻只見那一面刻滿圖騰的牆,別無他物。

他心裡疑慮,又仔細地聽了聽,的確是呼吸聲,雖很微弱,但在這死寂的環境裡異常清晰。

錦延聽著,心也沉了下去,這呼吸聲不止一個,而是成千上萬個,而且,就是從這堵牆後面傳來的。

他往後不著痕跡地退了幾步,手裡聚起一團氤氳的白光朝青石板牆面打了過去,白光觸及牆面便擴散開去,一面巨大的石門出現在錦延的面前。

錦延眸色微沉,劍眉緊皺,方才光線太暗,他沒有看見全貌,此番用巫術照亮了之後,才發現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巨大的石門有將近十人高,而且並不是像一般的石門那般左右開合,而是從中心散開,迴旋著開啟,門縫是一圈圈的螺紋,錯落有致。

他這才發現他方才看不懂這圖騰僅僅是沒有看到這圖騰的全貌。

巨大的青石板門上是一隻他從未見過的長著翅膀的怪物,這怪物有著女人姣好妖嬈的身體,卻沒有臉,活著說她的臉一片黑霧,沒有形狀。

這個怪物微垂著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似十分安詳,可她背後的景象卻無比瘮人,那一張張扭曲的鬼臉還有一層層環繞著她的骷髏看得人莫名地心裡發寒。

錦延皺著眉頭,想著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異族吧,可這異族看上去甚是陌生,感覺卻又有些熟悉,錦延走近仔細地端詳了起來。

圖騰周圍錯落有致地排列著一種花,這種花他很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伸出手摩挲著凹凸不平的圖騰,忽覺一抹涼意竄入身體,他一驚,往後退了一步,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自己牢牢地吸住。

錦延有些慌亂,他的手緊緊地貼在石門上,怎麼都拿不下來,他提劍想要破門的時候發現手掌下暈染開一道紅色的光暈,他拔出來的劍也被吸在了石門上。

錦延有些不明所以,看到劍上殘留的一絲血跡被石門吸走,沿著圖騰向上,徑直鑽進了中心那個怪物的身體,那怪物的臉上竟突兀出一雙血紅的眼,合在胸前的手慢慢展開,錦延驚愣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門螺旋狀開啟,他的劍隨之掉在了地上,牢牢吸住他手的那股力量也隨之消失,他收回手,看到手裡一絲血紅,皺了皺眉頭。

他手裡有柳芸的血,劍上也是,怎麼這女子的血能開啟著扇石門?!柳芸到底是什麼人?!

還未等錦延想明白,眼前的一切就讓他再次咋舌以望。

石門大開,一條黑色的石階鋪在了面前,每兩步燃著一團血紅的火焰,隨著火焰向四周擴散開去,眼前的一幕讓錦延變了臉色。

石階直通中心的祭臺,以祭臺為中心擴散開去,有一方血池,這個血池有將近一座宮殿那麼大,汩汩地冒著泡,升騰起詭異的紅色霧氣。

錦延看著血池裡密密麻麻的怪物,有些頭皮發麻,那些怪物並不像圖騰上的女人一樣展開翅膀,而是收起翅膀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裹住,像是一個巨大的黑色的蟲繭,蟲繭上掛著一團黑色的沒有形狀的頭,那頭上並沒有臉。

放眼望去,起碼有上萬只這樣的怪物,他們都極其安詳地浸泡在血池裡,似是在母親懷裡熟睡的嬰孩,發出微弱的呼吸聲。

真正的怪物,那翅膀閃著黑色的光,像是銳利的刀片,並不像圖騰上的翅膀那般看上去很柔軟。

錦延終於想起來為何那圖騰又陌生又熟悉了,那圖騰下的花是弒神花,是魔族的圖騰,這浸泡在血池裡的怪物就是血族的血奴。

血族是魔族的一支,上古魔神十一月的四大護法之一,清丘,就是血族的首領。

傳說血族孕育的血奴裡,每三百年會生出一個血祖,血祖之間結合便會延續血祖的人類特徵,擁有凡人的形貌,而血族首領,只會在血祖之間產生。

所以血族若是沒有首領,血祖便很難生存立足,因為首領是血祖中最強大的一個,沒有首領的庇護,別說血奴,就是血祖都很難活下去,他們只能隱藏身份,苟活。

一萬年前,血族的首領清丘死了,血族被四方妖族追殺,屠戮殆盡,而今早已絕跡,沒想到,在這不為人知的深潭下竟是他們的天地。

不過他們似乎在沉睡著,還未覺醒。

血奴沒有滅絕,說明還有血祖存活於世,錦延對於面前的一切還有有些許震撼的,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幾乎滅絕的血族。

猛然想起一事,錦延趕緊退了出來,那扇門又緩緩地合上了,圖騰上的女子雙手又重新安放在了胸前,一雙血紅的眼也漸漸隱去。

錦延看著巨大的石門,聽著微弱的呼吸聲,揮手將石門上的白光復又收回到了手裡。四周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他挺拔的身影隱在一片黑暗裡。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才慢慢地往回走,眼神有些渙散,是柳芸的血開啟了這扇門,難道柳芸是血族遺脈嗎?難道那些影衛使就是因為這個才追殺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