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靈上神站在門口,目光冷冽地看著她,一身仙氣不染半分俗塵,絳紫色的錦袍隨風而動,大雨傾盆而下,卻不曾沾染到他身上半分。

“師尊...”她見他出來,不住地磕頭認錯,“師尊,徒兒知錯了,求您原諒徒兒吧,求您不要趕徒兒走,師尊...求您原諒徒兒吧...”

她的頭磕在白玉臺階上,沉悶的聲音落在他的心裡,那一刻他什麼都沒管,徑自跑到西靈上神面前求情道:“師尊...小師妹還小,就算她做錯了事,請您念在她尚且年幼的份上,從輕發落吧!”他筆直地跪在西靈上神的面前。

西靈上神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你為她求情...”凌辰心裡大喜,以為他原諒她了卻不曾想他竟又說:“那不妨再多跪兩日...好讓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只能自己承擔,休要妄想別人來幫她。”

那一刻他的心幾乎是涼得徹底,西靈上神的心究竟有多冷,有多狠?!

“師尊...”

“近日世間不怎麼太平,你替我走一趟, 解決完之後再來見我。”西靈上神打斷了凌辰的話,說完之後,兀自轉身離去,宮門緩緩合上,將他絕世無雙的身影隔斷。

“師尊——”她猛地撲過去,可是卻被結界狠狠地彈了回來,即便如此她還是不管不顧地想要去抓住西靈上神,“師尊,求您了...徒兒錯了...師尊——”

天地之間,惟餘她淒厲的哭聲,那嘶啞的聲音不停地喚著西靈上神,他多心疼,心疼卻無奈,他多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阿狸...阿狸...”他想制止她瘋狂的舉動,可是她那嬌弱的身軀裡似乎有無限的力量怎麼都不肯停下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多想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她,可是卻怎麼也靠近不了,那一年,她九歲,他與她咫尺之距,卻如相隔天涯。

而後,整整三年,他在世間遊歷,追尋著魔族蹤跡,直到最後一波作惡的魔族被斬殺,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回西靈。

期間他聽聞了一個新起之秀的事蹟,說的正是南羽國年輕的上將錦楓。近兩年,他的戰馬踏平了四海八荒所有對南羽國有野心的城池,威名赫赫,回國之後立即被封為睿親王。

本想著先回西靈,得空後再下山一趟,看一看這傳說中的戰神。沒曾想竟在路上遇到了班師回朝的錦楓,他便順便見了一下錦楓。

果真是人中龍鳳,同他說了許多,言下之意就是想讓他入西靈門下,當時的錦楓僅僅是客套地拒絕了而已,他便給了他一支迷榖,說他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

隨後也不怎麼多耽誤地,徑自往西靈趕了,他當時心裡想的是錦楓若能入了西靈門下,他便著力培養,直到錦楓能獨掌一事之時他就卸下身上的擔子,專心地陪著阿狸。

只是那也是他腦海裡一瞬的想法罷了,也不見得能有效,事實證明,果真無效。

再次見到阿狸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姑娘了,三年不見,她也出落得越發美麗了,唯獨那雙水眸還是一如既往的澄澈明亮。

“有彼公子,卓然似琇。盡言絕語,莫能述矣。謂之何許,蓋天人也。往而從之,望塵莫及。思之念之,終不可諼。”

彼時她正伏在宮門前的石桌上寫著什麼,極其認真,凌辰便悄聲走了過去,當看到她寫的什麼的時候,腦中一個驚雷劈過,登時就愣在了那裡。

“師兄?!”她回過頭來發現了他,驚喜異常,撲過去抱著他說道,“師兄,阿狸好想你,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我還以為師兄也不要阿狸了...”

聽著她隱隱的哭腔,凌辰才回過神來,暗自苦惱了一下,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了,摸了摸她的頭說:“師兄怎麼可能會不要你,阿狸這麼可愛,師兄怎麼捨得啊。”

她聽聞,便彎起眼角笑了起來。三年不見,她長高了許多,卻依舊很嬌弱,許是幼時身子不好的緣故吧。

“師兄你來的正好,再過幾日就是各門派回西靈祭天的日子了,師尊說我可以去看看誒,正好今日師尊不在,你帶我偷偷去一趟西靈好不好,我都好久沒有出過東靈了,著實悶得慌...”

她扯著他的衣袂,不住地懇求道,凌辰無奈,只得答應了她,她高興得手舞足蹈,還跟他展示了一她新學的祭天舞,嬌小的身姿在繁花中影影綽綽,撲朔迷離,別有一番動人心魄之感。

那是此生第一次看到這般清麗純粹的祭天舞,在他心裡悄無聲息,卻又驚天動地。

她跳完之後,整個人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雙頰通紅地說道:“這支舞是我偷偷練的,等我再練幾年,跳得更好了,我就跳給師尊看!”

一說起西靈上神,她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凌辰心裡泛了一抹酸意,很快便壓下去了。

那一年她十二歲,她跳了一支絕美的祭天舞,跳進了他的心裡。

而後的點點滴滴,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委屈難過,她的氣惱無奈,她的所有所有都深深地印在他的眼裡心裡。

可是他漸漸地怕了起來,因為她不能修習靈術,所以只能修成一半的仙骨,意思是她還是會慢慢老去,最後化為塵土,只是這時間比世人稍微長了那麼一點而已,他多怕會失去她...可最終還是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