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靈

一想起當時錦楓沉著臉送弋筱月的場景，蘇眉就笑了起來，眼角彎成月牙，笑得很是開心，也很溫婉，錦楓微微彎了彎嘴角，由著她去了。

“對了，這西靈山聽說收徒極嚴，我倒忘了問，當初以筱月的資質，她是怎麼進去的？莫不是這不問朝堂塵世的西靈也對皇室有所忌憚？這西靈到底是什麼來歷啊？”蘇眉止了笑，問道。

錦楓微微挑眉，感覺有些好笑，但也耐心地說：“西靈山是聖澤之地，千百年前這叫靈山，後來西靈上神避隱於此，靈山在一次天雷中被劈成東西了兩半，兩兩相望，由此便被稱為東靈和西靈，上神居於西靈，所以世人傳為西靈上神，這位上神到底叫什麼名字卻是無一人知曉，他行走天下，普度眾生，建規立法，讓眾生各界互不侵犯，相安無事，見過他的人有不少，只是無一人能記住他的容貌，大約三百年前，他收了一個弟子，便是今日西靈山的大弟子凌辰，他也只收了這一個弟子。”

“一個弟子，那今日的西靈何以這般鼎盛？”蘇眉聽得很是認真，車外的馬蹄聲依舊急促，車內的人卻一派閒適。

錦楓繼續說：“上神只收了凌辰一個弟子，據說當時也是凌辰百般懇求，跟著上神，寸步不離，上神見他孤身一人無依無靠，身世可憐，便收了他，帶他修仙悟道，凌辰極有慧根，十幾年的時間便修出了仙骨，他們二人落腳於西靈山，但是從那以後，世人便常常只見西靈山的少年郎而不見上神，偏偏這少年郎心善，每每遊歷人間便會收養些許個孤兒，這一來二往，幾十年後，西靈山便人丁興旺了，遊歷的人也多了，慕名前來投靠的人絡繹不絕，這人一多，便龍蛇混雜，上神便立了規矩，只有能順利走上西靈山頂的人才能進宮修行，期間生死自聽天命。”

錦楓的聲音不溫不火，格外好聽，蘇眉聽得很是認真，錦楓也甚無聊，便說開了：“自從上神避隱西靈之後，西靈山方圓百里，等閒之輩都不能靠近，除非有人指引，更別說獨自走上山頂了，若沒有仙緣和慧根，進去，只有死路一條，如此一來，便阻斷了大部分人上西靈的路，剩下為數不多的人也由凌辰親選才能留下，其餘的都要遣返。

上神喜靜，所以入了西靈門下的人都是由凌辰教導，漸漸的，人一多，時間一長，他手下的弟子也都能自己收徒了，然而上神自始至終都不曾再多收一個弟子，偶爾心情好才會在宮中露面，適逢大典大節也隨心情而去，西靈門下的弟子每年都要下山遊歷，懸壺濟世，如若不願回西靈也可留在塵世，只是為了避免他們沒了束縛會胡作非為，每個離開西靈的弟子都會被加一道禁制，這樣一來，他們便不能肆無忌憚地行事，如此就避免了很多麻煩。

有的弟子離開西靈之後做了謀臣，有的也一直懸壺濟世，行走天下，還有的便自立門派，自己收徒，像如今的北燕門，千邪派，墨月閣，宛楹坊，他們的創始人都是西靈的弟子，他們收弟子的條件沒有西靈那般苛刻，又師出西靈，自然也是有很多的人趨之若鶩，形成了四派鼎立的局勢，即使是這樣，每年去西靈的弟子還是有增無減，只是擇選標準卻是一年高過一年。”

“為什麼啊？雖說西靈是其他各派的始祖，但是拜入西靈還要冒生命危險，選其他門派豈不是更合適嗎？”蘇眉有些不解。

“拜入其他門下固然容易許多，只不過，他們在那裡學到的比起在西靈學的，幾乎是約等於無，西靈囊括天下最全的咒術，靈術，神形術，道法，秘法，還有天文地理，醫學藥理，詩詞文學，無一不是最全最好的，所以世人只會對之更加嚮往。”

“哦...”蘇眉恍悟，又問他，“你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盡，好像親眼所見一般。”

錦楓道：“雖並非親眼所見，但卻是親耳所聞。”

蘇眉笑道：“怎麼？你難不成聽那些個說書的說的不成？”

錦楓也不惱，只淡淡一笑說：“三年前與燁國一戰後，我在班師回朝之時，路上碰巧遇到了西靈的大弟子，僅此而已。”錦楓又拿起書來。

他說得如此隨意，可是蘇眉知道，事情肯定比這個複雜多了，見他不願再多說的樣子，蘇眉也沒有再問，只是猜到了七八分。

想必是那時錦楓的名聲已經響徹四海八荒了，凌辰自然覺得錦楓此等人才，還是要招攬在自己門下的好，如此便找到了錦楓，並將西靈吹得神乎其乎。

她哪會不知道錦楓根本不會相信凌辰所說的那些事，錦楓平日裡哪會把這些不相干的事說得這麼繪聲繪色，想必都是直接轉述的凌辰對他說的話吧。

想到此，蘇眉不禁笑出了聲，錦楓看了她一眼，她又收斂了一些，只是臉上還是盈盈的笑意。錦楓收回視線，蘇眉沒有看到他那一瞬沉下去的眼神，一路上自己樂著，也沒有發現錦楓的忽好忽壞的臉色。

更沒有想到錦楓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回答過她的問題，弋筱月到底是怎麼入的西靈？

...

別院中。

淡淡的竹葉清香飄飄渺渺，帶著一點溼潤的氣息，還有一絲...女兒香...

楚芸憐噌地一聲坐起來，由於起的太快，加之前一天失血過多她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緩了好久才重新恢復清明，只聽得一個清脆的女聲說：“姑娘醒了，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有了前一次的教訓，芸憐這次慢慢地坐了起來，極快地熟悉了一下環境，只是一間簡簡單單的小竹房，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眼前的女子一身素裝，衣袂處繡著簡單的暗紋，腰間配了一個錦囊，頭上綰著百合髻，彆著一根素木簪子，眉清目秀，看上去格外伶俐。

芸憐立馬便把自己的處境摸了個五六分，這女子穿著打扮不是一般的侍女，該是哪家貴族公子小姐的貼身侍女。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下，如此一來，她暫時沒有人身危險，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想起那侍女還等著自己回答，便搖搖頭說：“我沒事...多謝...”許是太久沒說話，一時嗓子難受的很，止不住地咳。

禮樂便倒了杯熱茶給她，她愣了一下，便伸手接過：“謝謝...”

“這是哪兒...我怎會在這裡？”她兀自休息了一會兒便問道。

禮樂盈盈一笑說：“姑娘昨晚重傷，是我家公子帶你回來的，這是我家公子的府邸，姑娘可在此安心休養。”

一聽到公子二字，芸憐眉心一跳，心裡有些不舒坦，但也沒有表示出來，只是問道：“多謝你家公子出手相救，只是不知這是哪家公子，日後也好上門拜謝。”

禮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若無其事地將芸憐喝完水的茶杯拿開，說：“姑娘元氣大傷，從昨晚到現在也未曾進食，想必也餓了，禮樂吩咐廚房為姑娘做些吃食，姑娘稍等片刻，禮樂告退。”她施施然地行過一禮便輕輕地退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