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深吸了一口氣,收回了視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過了片刻點了點頭:

“三毛,你說的對,他們就是去送死的。”

“……我們都是乞丐了也沒想死,他們這些人至少還有家怎麼就不怕死呢?”

石頭沉吟片刻,嘴角一翹:“我想……他們大致是不喜歡這個家了。”

三毛聽不懂。

因為在他的心裡,家這個陌生的字是他最嚮往的地方。

“如果我有家,我一定不會去尋死。”

石頭瞅了三毛一眼,伸手揉了揉三毛的腦袋,問道:

“如果你的家要被別人給毀了呢?”

三毛一愣,“那我肯定和毀我家的人拼命!”

石頭沒有再說,三毛探頭又望了望那黑壓壓的人群,似乎明白了石頭的這句話。

他的眼睛忽然一亮,他看見站在高臺上的陳廣舉起了手中的刀!

“父老鄉親們,”

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我,陳廣,今日脫去了那身盔甲就不再是西部邊軍的一員!”

“曾經,我為身為西部邊軍的戰士而驕傲,因為我以為我可以守護我們的家園!”

“曾經,我努力訓練想要有機會能夠加入神策軍成為神策軍的一員。”

“我做夢都想成為神策軍的一個小兵,因為唯有那樣,才會有更多殺敵建功的機會!”

“當神策軍來到西顧城的時候,塗老將軍主動讓出了這座城,所希望的是神策軍能在西顧城裡得到最好的休息與最好的補給……”

“畢竟他們才是越國最精銳的部隊,他們的使命是要去奪回皇城驅逐荒人的!”

“我也以為如此。”

“當他們在半月之前開拔的時候,我甚至與西部邊軍的許多袍澤十里相送,因為我們認為神策軍就是咱們越國的希望。”

“在我們的心裡,在你們的心裡,神策軍……它本應該是我們的守護者!”

“可我們萬萬沒有料到,他們竟然又回來了。”

“沒有奪回四風城,更沒有去與荒人一戰就這麼灰溜溜的跑回來了!”

“我們更沒有料到,他們回來之後竟然關閉了城門不允許咱們前往寧國避難!”

“今日他們竟然還舉起了手裡的屠刀殺了咱們西顧城的人!”

“足足一千人!”

“其中有我的父親,亦有在站的諸位的親人!”

“我疑惑了。”

“他們怎能下得了手呢?”

“我想了很久,究竟誰才是神策軍的敵人?究竟誰又是我們的敵人?”

“他們沒有膽量與荒人一戰,卻將刀指向了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曾經掏心掏肺維護他們的人……”

“今日他們能殺一千,明天,他們就能殺一萬!”

“甚至屠了這座西顧城!”

陳廣怒目圓瞪,手裡的大刀猛的一揮,又高聲說道:

“神策軍的刀沒有砍向敵人反而砍向了咱們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