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非丞相在夢中,乃汝在夢中矣!(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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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拔嶽對眾人沉聲說道。他權衡再三,很擔心採取韋孝寬的策略後,最後戰爭會打成夾生飯,退不捨得丟沔陽,進又無法奪取南鄭。
無論是走哪條道,都無法水運糧草,所以這次出征部隊人數雖然不多,但糧草消耗卻不少。賀拔嶽只能速戰速決,他是消耗不起的。
不過只要能佔據漢中,奪取漢中的糧草,到時候後續兵馬便可以直接走褒斜道到南鄭,因為那個時候是“無風險行軍”,形同運兵。
總體風險還是可控。
如果真要大軍出征,就要考慮失敗的風險。大規模出擊漢中,一方面漢中盆地狹小,容不下那麼多兵馬,也施展不開,另外一方面,真要是敗了,關中只怕會山崩地裂。
戰爭常常就是這樣令人無奈,從來不會讓人準備到十全十美,無懈可擊。賀拔嶽不敢賭命,或者認為現在這個時候還不值得去賭命。
他只想撈一筆。
“如此,謹遵主公號令。此番就由李將軍帶兵出征。”
韋孝寬雙手攏袖對賀拔嶽行禮道,彎下腰深深一拜。韋孝寬的意見不被採納,那自然就不是他領兵出征。
李弼也拱手行禮,隨即大步離開書房,根本不想跟韋孝寬搭話。
等眾將都離開後,蘇綽才對賀拔嶽說道:“主公,攻略漢中,是為了建立信心,檢討府兵改制以來的得失,不用對成敗太過關注。
勝敗乃兵家常事,此番謀取漢中如同火中取栗,失手是很正常的事。”
見蘇綽居然如此悲觀,賀拔嶽有些吃驚的問道:“蘇先生何以如此謹慎?”
他原本對此番攻略漢中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地方人多了沒用,施展不開都是徒勞。小股精兵,往往可以決定戰局的走向。
“主公,在下今日觀察諸將頗有爭執。府兵改制後,權力分散,有人得利,有人吃虧,又要糅合到一起作戰,互相看不慣乃至排擠亦是常事。
後續慢慢磨合,便可以將矛盾控制在一定程度,不會影響大事。”
蘇綽隱隱指出問題所在。
李弼跟韋孝寬不對付並不全是因為性格,而是此番府兵改制大量吸收了關中本地豪右部曲,其中京兆韋氏就加入了不少本家部曲,全都歸到了韋孝寬名下。
這兩人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以前雖然也不見得關係多好,但也沒有爭執到臉紅脖子粗的地步。
問題就出在如今韋孝寬也擁有了跟從前的李弼一樣的地位,成為了手握部曲的實權將領,而不是那種被賀拔嶽隨便擺弄,只能出出主意的所謂“戰略家”。
與之相對的是,李弼原本是跟著侯莫陳悅混的,侯莫陳悅敗亡後,才投靠過來,跟賀拔嶽麾下其他人原本就不是系出同源。
上次大戰後,李弼部曲戰損嚴重,此番府兵改制後,他麾下可以實控的部曲實際上等於是被“縮編”了。雖然與韋孝寬同級別,但能夠如臂指使的部曲更少(新加入的府兵不能完全如臂指使),實際上是比韋孝寬矮了一頭。
麾下部曲被縮編的人,看不慣和嫉妒麾下部曲被“擴編”的人,這種事情很奇怪麼?更何況他們的部曲還要被統合成為一軍,互相監視互相制約。
彼此間有矛盾就太正常不過了。
當然了,這也是賀拔嶽有意為之。
此番李弼請戰,主動要求出徵漢中,也是因為希望建功立業,可以趁機將擄劫來的人口充實自己的部曲,以求自保。
府兵是府兵,自身部曲是自身部曲,二者不能等同。李弼並不在乎能指揮多少府兵,但是他很在意自己的部曲有多少,訓練情況如何。
“為了穩定,不得已而為之。”
賀拔嶽嘆息說道。
他不知道府兵改制以後,麾下將領之間會產生更大矛盾麼?賀拔嶽其實是知道的,其實在制度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但他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賀拔嶽麾下的將領一個兩個的,都是精誠合作,彼此間配合無間,彼此間說不定還結成兒女親家之類的,關係鐵得不得了。
發生這樣的情況,賀拔嶽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顯然應該是後者,因為手下如果都是鐵板一塊,那不是顯得他這個主公完全多餘麼?
手下沒有矛盾,主公又怎麼靠“調解矛盾”來樹立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