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雄踞河北,會不算不到兒子玩的那些小動作?

高洋是沒法跟高歡去解釋的,越是解釋越是顯得自己無能,還不如保持沉默,站直了捱打。

“退朝!”

隨著元紹宗身邊宮人鴨嗓子一般的叫喚,群臣們魚貫而出,離開了太極殿。

高歡一行人回到霸府後,高洋很自覺的領著百保鮮卑離開了鄴城,交出了霸府的防控權。大軍全部在城外屯紮,然後高洋孤身入霸府,等候高歡發落。

婁昭君與高浪則是跟隨斛律光的人馬進入了鄴城,隨後斛律光率部返回了幽州,名義上斛律部依舊是歸屬高歡統轄,並未反叛。

就好像鄴城內一切如常,根本就沒有高洋篡位未遂一般!

當天夜裡,聽聞高歡回到鄴城的事情後,不在鄴城的段韶啥也沒說,啥也沒收拾,以軍情緊急為由,悄悄潛入鄴城,帶著同父異母妹段氏叛逃,一個隨從都沒有帶,隨後不知所蹤。

段韶為什麼要跑路,鄴城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因為這件事是明擺著的:段韶站隊站錯了,犯了錯就要捱打!他心高氣傲不想捱打,所以就跑路了!

樹挪死,人挪活,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之前段韶以為高歡不會再回來了,他選擇了高洋,就因為這件事,他在河北就沒有立錐之地了。高洋都主動站出來聽候發落了,高歡不可能重用一個站隊在兒子那邊的人。

這點淺顯的道理,無需多說。更何況段韶某種程度上說,還背叛了婁昭君!如果說高歡還可能放過他,那麼婁昭君將來必定秋後算賬!安穩是一時的,被清算是必然的。

站隊有風險,投機需謹慎,自古無二,段韶只不過是為自己站隊失敗而付出了代價。

果不其然,幾天後婁昭君就替段家人做主,將段韶逐出族譜,由其同母弟段安寧接替職務與爵位。也就是說,犧牲的不過是段韶一人而已。

段氏在北地也是大族,婁昭君亦是將不利影響降到了最低。這算是婁氏給高歡的交代(段榮是婁氏的女婿),也算是對段韶的“缺席審判”。

婁昭君亦是展現出自己作為“政治動物”的風采,一系列組合拳打得很絲滑。

而高洋,則被高歡外鎮河內,為河內都督,封齊王,在河內開府建衙,與之同行的還有唐邕、趙彥深等親信,皆為高洋王府屬臣。

既然已經外放封王,理論上爵位與高歡是平級的,自然就不再是什麼繼承爵位的世子了,高洋自動喪失高王世子的位置。

也避免了留在鄴城父子相鬥。高歡出人意料的將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對高洋算是小懲大戒。

鄴城內高洋的親信或部曲,也跟趙彥深等人一樣,與高洋一併同行河內。只要是沾上關係的,全部從朝廷中樞和禁軍體系剝離,到河內地方任職!

為了安撫婁氏,穩定河北人心,高歡封高浪為世子,封婁昭君幼弟婁昭為中軍大都督,以為心腹。為了安撫河北世家,高歡向趙郡李氏家提親,讓高浪儘快與李昌儀完婚。

被高澄強x未遂(關鍵是高澄還死了)而聲名狼藉的李昌儀,如今被高澄的弟弟接盤,李氏的人自然是無有不允,但是卻讓婁昭君非常不爽!

婚事在三天之內就走完了所有流程,哪怕婁昭君極力反對也無濟於事。

五日後,高浪與李昌儀在鄴城完婚,高歡再次將趙郡李氏牢牢綁在自己的戰車之上!並未將高浪的真實身份揭開,那塊遮羞布,高歡居然就這麼一直掛著。

對於婁昭君的同床異夢,亦是提也不提,始終維持著面子上的和睦。

處理完這些雜事後,高歡以皇帝元紹宗的名義下詔書,敦促各地秋收,不要耽誤農時。努力穩定生產,穩定基層人心。

在高歡的一番操作之下,河北居然在很短的時間就安定了下來。就連劉益守都感覺很詫異。

很多東西,只有失去以後才會覺得珍貴。高歡施政的能力雖然很一般,讀書很少搞不出什麼騷操作。

但他穩定人心的能力卻很強,也很善於協調各方勢力的利益,是個天生玩政治玩權術的選手。

河北也確實需要一位有如此手腕的人坐鎮才不會亂,如果沒有高歡,根本不需要別人來攻,河北地方自己就會亂起來。誰也擺不平這一大攤子。

如此看來,高歡回鄴城後,一切又回覆到原來的軌道上。

元紹宗依舊是傀儡天子,河北各地依舊是沒有明面上的反叛,高歡依舊掌控著自家兵權。除了丟失了黃河以南的全部領土,折損了數萬兵馬以外,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只是,段韶叛逃,高洋外放,河北世家蠢蠢欲動,高家兄弟與斛律金等人形同獨立,高歡真的可以心大到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