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梁國凡是能打的,都會參與,不過調兵需要時間。我並不擔心會敗,只是怕高歡跑路了。所以火候很重要,一定不要讓高歡覺得我們很強。放棄奇雒城一線是必須的。

只要到了懸瓠城下,高歡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居然玩這麼大!

於謹等人都驚呆了,之前劉益守完全沒說過這些。

「主公,南頓以東的陳郡郡治項縣,被高歡軍水路奇襲怎麼辦?」….

獨孤信疑惑問道。這種事情機率不高,但你不能說只准自己走水路,不許高歡的人馬走水路吧?

「吳明徹的水軍,可以把屯紮壽陽的彭樂、厙狄昌等人,還有他們麾下的五千精兵,轉運到項縣。到時候以奇兵對奇兵,各憑本事吧。」

劉益守澹然說道。

項縣跟壽陽被同一條河,也就是穎水連通著,用船運兵運糧實在是不要太快了。

於謹、獨孤信、趙貴等人恍然大悟,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之前劉益守說現在大雪封凍的時候,高歡軍突襲懸瓠看起來最危險,勝算反而最大了。

壽陽是劉益守的老巢,一直都是,從來都是屯紮重兵,府庫裡要什麼有什麼!

以壽陽為供應糧草的基地,只要有一支靠得住的水軍,透過淮河連通河南的各條河道,無論怎麼玩,都是縱橫馳騁!

運兵也好,運糧也罷,封鎖河道,斷絕對方糧道,甚至是攻擊河岸旁的敵軍大營,全都是得心應手。

只要有水路,梁軍就佔據了絕對主動,兵少可以跑,兵多可以圍。劉益守才不是蕭衍,會一把好牌打稀爛。

「打仗不過是算計而已,算得多,就贏面大,沒有什麼必勝的說法,你們都下去準備吧。若是沒有更好的主意,那便按計劃行事。」

劉益守擺了擺手,轉過身準備回城了。眾將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心中惴惴,不知道究竟哪裡惹得自家主公不高興了。

這個計劃劉益守跟陳元康等人商議了許久,對於要不要殲滅高歡這五萬人,其實也是頗有爭議,並不是所有人都覺得現在是跟高歡決戰的好時候。

陳元康其實一直都認為不應該這麼急,哪怕他並不反對這次用兵的計劃。而劉益守則是被南面的「江東鼠輩」們給搞得刁民害朕了,於是下定決心要利用這次高歡的失誤玩一把大的!治好南面某些人的「恐北症」。

那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劉益守真的不知道他們將來會搞出什麼么蛾子來。你在準備的時候北方的高歡也在準備,什麼時候都不存在所謂的「天賜良機」。

人生看起來很長,機會很多,貴人也很多,親朋摯愛也很多,似乎一切都充滿了希望,彷彿田園牧歌一般美好。

然而:

很多時候,人生的步子很多,但最關鍵的步子就那麼幾步,甚至只有一步。一旦錯過,這輩子可能就那樣了。

很多時候,看起來的貴人反而是有意或者無意間推你進萬丈深淵的引路人,真正能提攜自己的貴人,哪怕能有一位就是祖上積德了。

很多時候,你以為的親朋甚至養育你的父母,帶給你的並不一定是助力,也可以是壓抑的生存環境,不好的生活習慣,永無翻身可能的社會背景,還有童年的陰影。

人與人生而不同,上天對每個人也並非是同樣的態度。有人可以不斷犯錯還能回頭,有人只要錯一次就沒了然後。

不珍惜每一個機會,就可能在人生的關鍵時刻,喪失進階向上的可能性。對於劉益守來說,如果這次不能打殘高歡賴以生存的部曲,或許下次,就沒有好機會了。

甚至是沒有機會了。

他力排眾議要賭一把,就是想跟高歡在河南這個大棋局上決生死,將統一北方的時間提前!

這把要是贏了,梁國的那些「江東鼠輩」們,也會統統閉嘴,甚至是加入到北伐的行列中來。

這一戰,是劉益守跟高歡之間的對賭,誰都輸不得,也輸不起。

這種壓力,於謹等將領,是感受不到的。他們也沒有劉益守那種來自後世,想改變這個世界的宿命感與使命感。

「我與高歡,只能有一個留著,這便是命啊。」

劉益守小聲的滴咕道,好似蚊蟲低鳴。.

攜劍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