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使者語氣平靜的說道。

柳仲禮亦是沒有說話,腦子裡一會想的是父親柳津還在臺城,自己若是背叛,只怕他會凶多吉少。一會又擔心蕭繹攻破臺城後,柳氏一族只怕會被蕭繹滅族以儆效尤。

他越想越害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手裡握著的那封信,彷彿有千鈞的重量。

柳仲禮又把信看了一遍,眼中兇光一閃,內心已經作出了決定。

“回去告訴湘東王,明日天亮,大營就會舉起義旗。攻打臺城,我部必為先鋒。”

柳仲禮咬牙說道。

“在下這就回去覆命,對了,柳將軍還是修書一封為好,畢竟口說無憑。”

那位信使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

“好,在下這就寫。”

柳仲禮二話不說,拿出文房四寶開始寫信。

……

剛剛天亮,臺城上巡視的哨兵就看到令人大事不妙的一幕。

秦淮河北岸的柳仲禮部,換上了湘東王大軍的旗幟!而之前在秦淮河南岸的敵軍,已經順利渡河,開始在臺城四周打造攻城器械!

衛兵急匆匆的趕到臺城的顯陽宮,蕭綱正在跟柳津商議臺城的防務,這位衛兵看到柳津也在,一時間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把城外的情況告訴蕭綱。

“有什麼事情,趕緊稟告給朕!”

蕭綱不悅的對衛兵低吼了一句。如今他蓬頭垢面,看不到一點皇帝的儀態,也是被蕭繹逼得快要走投無路了。

嗯,現在把“快要”二字去掉,似乎更妥帖。

“柳仲禮投靠了湘東王!”

衛兵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柳津嚇了一大跳,冷著臉對衛兵說道:“謊報軍情可是死罪!”

“陛下,去臺城城頭遠眺秦淮河,一看便知。”

這名衛兵也是急了,生怕被蕭綱遷怒。

驚聞噩耗,蕭綱此時也實在是顧不上去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衛兵在前面引路,蕭綱和柳津一路跟隨,三人來到臺城的時候,就看到羊侃已經一身戎裝的站在城頭眺望不遠處的柳仲禮大營。

換了旗幟,自然是換了陣營。柳仲禮突然投降蕭繹,看上去很是突兀,實則在羊侃意料之中。

原因很簡單,因為蕭繹是蕭綱的兄弟,只要蕭綱身上有汙點,比如“弒君弒父”一類的,手下親信就可以很輕鬆的把自己洗白。

背叛成本實在不要太低了。

當然,如今臺城四面都是蕭繹的兵馬,柳仲禮腹背受敵之下,被蕭繹派人蠱惑收買改換陣營,也是人之常情。

人心,是經不起考驗的,只要有人開出更高的價碼,總是可以收買的。

羊侃捫心自問,如果城外是劉益守派兵攻城,難道自己還要拼死抵抗不成?蕭繹開不出收買他的價碼,所以他就是蕭綱麾下最忠誠的衛士,僅此而已。

“陛下,如今柳仲禮投靠蕭繹,臺城孤立無援,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羊侃拱手對蕭綱行禮說道。

“好!好!好!朕總算沒有看錯你!”

蕭綱幾乎激動得熱淚盈眶。

正在這時,羊侃眼角餘光看到柳津朝城牆邊緣移動,似乎是想從城頭跳下去。

他連忙一把拉住柳津,如同猛虎撲食一樣穩穩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