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是在誰手裡出事的,誰的責任就最大,韋將軍應該早做打算才是啊。”

辛道憲嘆息道,他是韋孝寬的幕僚,卻不是賀拔嶽的親信,自然要站在韋孝寬的角度去看問題。說嚴重點,這次韋孝寬被賀拔嶽拿來祭旗都是有可能的選項之一。

韋孝寬要是不為自己多打算一下,那就真有點愚忠了。

“這樣,等會你帶著我的密信,單騎去見賀拔都督,然後把信交給他,莫要聲張。

糧倉被毀一事,能瞞一天是一天,讓賀拔都督集中北岸兵力速攻野王城!若能攻克,或可拯救危局。

倘若不能攻下,最多不超過三日,大軍以河橋為界分頭撤退。河橋以北的部曲往西走軹關入河東,找河東世家要糧。河橋以南的部曲走潼關,現在金墉城內還有些糧草可以支撐一下。

兵分兩路撤回關中,然後在長安匯合。”

辛道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韋孝寬,很久以後才低聲問道:“將軍只謀事,不謀身,可想過家小?若在下是賀拔都督,首先便是下令將韋將軍鎖拿,待回關中聽候發落。

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為之奈何?”

“去吧,勿要多言。賀拔都督對我有知遇之恩。”

韋孝寬輕嘆一聲說道,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辛道憲不要再說了。

這年頭只要是出來混的,就不能不關注自己的“人設”。跑路不是不行,但因為糧草被毀的事情跑路,到時候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韋孝寬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

“如此,那韋將軍保重吧。”

辛道憲也是一聲長嘆,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

昨日開始,賀拔嶽大軍就開始猛攻野王城,不計傷亡的攻城,一時間讓高歡壓力山大。高歡本人已經換上盔甲,親上城頭指揮決戰。

野王城是當年戰國末年韓國阻擋秦國出上黨要道的關鍵節點之一,城池非常高。

規模雖然不太行,但是很適合防守。

這種堅城,蠻攻是很不可取的。反而像賀拔嶽之前的應對,步步為營,先斷水路再斷陸路,比較妥帖。

所以高歡一時間也弄不懂賀拔嶽到底在想些什麼。

昨夜猝不及防之下,沒有護城河的西面城牆險些被破,是莫多婁貸文帶著預備隊及時趕到,最後才將賀拔嶽的人馬趕下城牆。

但自己這邊也是損失慘重,莫多婁貸文重傷,現在都不能下床。

“孝先,情況有點不對勁啊。”

城樓上,高歡看著城外正在短暫修整的賀拔嶽大軍,疑惑的詢問身邊的段韶。

“回高王,末將也覺得情況有點不正常。賀拔嶽的這波攻城,來得太蹊蹺了。”

段韶拱手行禮,繼續說道:“末將劫掠賀拔嶽大軍糧草時,發現對方士卒都是疲憊不堪,反應遲緩,每次應對都慢了一拍。

如今急躁攻城,十分不智。有可能是賀拔嶽軍中出了大事,所以他很著急要攻下野王城。”

段韶的分析條理清晰,高歡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言之有理,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忽然,一葉輕舟漂於沁水之上,船上有一人腰間仗劍,正在向城上守軍招手,示意對方放吊籃下來。

“居然有人能突破沁水上的封鎖來到這裡!”

段韶看到此人後大為驚訝,連忙讓人放下吊籃,將那人拉了上來。

“你是何人,入城有何要事?”

一見到來人,段韶就不由得握住佩劍劍柄,因為對方身上一股銳氣撲面而來,如同一隻隨時可以拔劍殺人的刺客。